他为什么想要救“安娜”?
父亲死后,他便被复仇的烈焰点燃,手刃仇人之后,生活所迫他加入组织。他不喜欢这个被热情运作的社会,吸/毒、偷盗、暴力、贪污无处不在,运行着病态的规则,而不接受这规则的人反而被放逐,“安娜”也好,阿帕基纳兰恰他们也罢,他一直没办法放任这些人不管。
他想,他是懦弱的,虽然尽力保护着这些人,但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本质上还是在规则内做着些微不足道的反抗,如果没有遇到乔鲁诺,他依旧麻木地活着。
看着乔鲁诺成为新教父后对组织旧疾进行清算重构的样子,他时常想,如果当时同意联手暗杀组,或许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就算是为了这份可能性,他都必须拉“安娜”一把。
“想要拉她入组,当然不告诉她真相更容易,毕竟其他人对这场战役知之甚少,短时间内她并不会有所察觉,”
然而谎言终归是谎言,虽能暂时安抚心灵,却无法真正治愈创伤,只有真相才能让人解脱。
“我始终选择让人痛苦的真相,乔鲁诺,”布加拉提坚定地说,“我不会剥夺她恨我们的权力,更不会拿善意作要挟,逼她走上不想走的道路。”
乔鲁诺祖母绿的眼睛充盈笑意。
“我正是喜欢你这一点,”他说,“我们不能没有你。”
*
“——安娜,虽然此行目的是招你加入新热情,但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的同伴,是被我们杀死的。”
爱尔克卢镇在原地,布加拉提看到她瞬间剧烈颤抖的指尖。
他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了事件始末,向她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抱歉,你恨我们也好,想要想杀我们也罢,我们都——”
话音未落,爱尔克卢将手中的尖刀向他的脑袋投掷出去,与此同时放出替身,替身的拳头向他砸去。
她怒不可遏,浑身剧烈地颤抖。
为了自保,布加拉提迅速放出钢铁手指,速度上钢铁手指更胜一筹,挡去尖刀后,又用拉链卸掉爱尔克卢替身挥向他的手臂,爱尔克卢本体也相应受到同等伤害,小臂掉落。
她出于战斗本能,拖着残躯往基地二楼逃窜,布加拉提担心她再做出过激行为,不得已又让钢铁手指瞬间拆卸她的双腿。
她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正要重重跌在地上之时,布加拉提抽身,将断手断脚的爱尔克护在怀中。
“你的身体状态不能再激烈战斗了!实在不该对女士这样粗鲁,之后我会向你郑重道歉的。”
长时间的自残和绝食,爱尔克卢本就精疲力竭,此时再没有体力继续反抗,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上他的手臂,恨不得扯下一块肉,挥动被钢铁手指截断手臂,扭动身躯狼狈地挣扎着。
布加拉提默默忍受。
“我理解你的痛苦,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暗杀小组的成员将这些密不透风地瞒着你,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你这样自我折磨,他们能瞑目吗?”
爱尔克卢脑内回放着布加拉提刚才的话,一遍一遍刺激着她的感官。
这场战争中,似乎谁都没有错,暗杀组为了生存和护卫队斗争,护卫队为了保护老板那无辜的女儿进行反击,最终又为了生存打败老板。
明明每个人都没有错,为什么会有这样你死我活的、无法挽回的结局?
自成员全灭后,她一直没有哭,仿佛泪腺干涸,眼球也跟着收缩。此时此刻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咬着布加拉提的臂膀,嘴里满是眼泪和血腥味,无助地摆动着残肢。
如果杀了布加拉提又怎样呢?里苏特他们不还是再也飞不回来的鸟儿吗?乔鲁诺那样的人掌权对整个意大利都好,难道要让组织再次回归到像迪亚波罗一样的du贩手里吗?
理智和情感都告诉她,她没办法杀死布加拉提他们。
这不是让她没办法恨上任何人吗?
她眼泪越流越多,越哭越大声,从微微啜泣到撕心裂肺得恸哭。
布加拉提只能将她搂得更紧些。
“就当是为了你逝去同伴的夙愿,请暂时活下来吧,恢复健康之后,在新的热情里,你要杀要剐都随意。”
基地里只剩下哭声。
*
爱尔克卢花了4个月时间在热情手下的医院复健,乔鲁诺过来好几次帮她修复了身上大块大块被她自己削下的肉。
前几个月,大多时候她面无表情,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呆滞地望向窗外远远飞走的鸟,机械地进食,偶尔会在卫生间等隐蔽的地方自残,屡次被医生制止。
布加拉提时常来看她,她渐渐多了些笑容。
“其实我叫爱尔克卢。”
有一天她突然说,接过布加拉提削好的苹果。
“真是的,”他无奈地笑笑,“现在才愿意告诉我真名啊。”
第三个月的时候,爱尔克卢几乎和常人无异了,休整一番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是2001年8月。
那是一个非常热的夏天,街头弥漫着咖啡和披萨的香气。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爱尔克卢,前暗杀小队的成员,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欢迎!欢迎!新人!乔鲁诺,你也是前辈了啊,”纳兰恰像孩子一样咧开大大的笑脸,丝毫不在意乔鲁诺已经是这个组织的一把手,“暗杀组?好熟悉的名字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福葛急忙按住纳兰恰的头,用茶水堵住他的嘴。
“喂!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没关系啦,”爱尔克卢轻笑,摆摆手。
“暗杀小组曾经和各位交手过,除了我以外全灭了,我也是通过布加拉提才了解到事件全貌,这件悲剧,更多的是机缘巧合,我没办法判断对错,况且我曾经的同伴们希望我好好活下来…我会带着过去同伴的期望,作为你们新的同伴并肩作战的。”
她的笑还是有些勉强。
布加拉提补充说:“爱尔克卢刚刚经历了4个月的复健,身体还不是很好,你们平时打闹的注意点。”
纳兰恰举起手,像小学生一样大声说“好”
米斯达望着埃尔克卢的脸,本兴致勃勃,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抱臂打了个寒颤。
一模一样…这不和那个在列车上会老化能力的男人一模一样吗?!
“不妙啊,我觉得很不妙啊乔鲁诺,”他凑到乔鲁诺耳边轻声说,“虽然是个美人,但是有一种随时会冲我的脑袋开三枪的压迫感啊!而且复健4个月?!和4扯上关系的绝对很不妙!”
“背后议论女士可不礼貌喔。”
乔鲁诺并不在意米斯达的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