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唤了陈砚过来，用上了那个木架子。脚腾空那一瞬，她仿佛从濒死活过来了。

第三日脚依旧走不了路，迟岚只好又让他们轮着背了一天。

所幸第四日便到了一处尚算得安稳的城镇，接下来好几日都是坐马车，迟岚得以不那么愧疚。

只这一路，显见得所经之处民不聊生，与新京全然是两幅模样——先前迟岚已觉得新京很糟糕了，没想到是她见识太少。

便是似模似样的城镇也见不着几个精神的人，街道旁坐着或躺着许多无家可归者，还有人赶着一群孩子来拦他们的马车。

若非陈砚等人身手了得，他们便要被逼停在路上了。

迟岚见那些孩子瘦骨伶仃，想给他们一些钱买吃的，被陈砚拦下。

“钱和食物都到不了他们手上，还可能引来更多流民。”陈砚解释道：“此地驻军为我朝将士，每日里会施粥，虽不能饱腹，也不至于饿死。再过些时日，待此地官府理顺了诸般事宜，自会想法子安置他们。”

这些事情到底是他们更了解，迟岚只能默默收回手。

若她有能耐解决后续麻烦，这善心便也施了；可她如今并无这种能耐，走一日山路就硌废了两只脚，后头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境况，不能给身边的人制造麻烦。

她得先尽快赶到“那边”。

“真有人管？”她到底还是有些疑虑地问了一句。

“放心罢。”陈砚道：“流民若不尽快安置容易起乱子，谁也不敢轻忽，否则‘那边’定会治罪。”

“那边是怎样的地方？”在短暂的浓情蜜意间隙时，她曾问过墨素。

墨素却说他只在前朝时去那边游历过，自从新帝篡位就不曾亲自前往，与那边的人相见也是在旧都附近。那边原本就不如旧京繁华，皇帝上位后又从未停止过征战，想来也不比新京好多少。

但那边是正统，如今又势如破竹，肯定不似新京这般人心惶惶，至少更能让人期待来日的安稳。

“你都没去过就这样有信心？”迟岚奚落他。

“这天下总要有一个主人，我若不想为人所迫，必然要选一个，且必须相信自己选的那一个。若连这样的信念也无，必成不了事。”

迟岚从墨素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其实他心里也未必觉得那边是正统，但恰如他所言，这天下总要有一个主人，自然也会有人努力把那边变成主人，了结这乱世。

无论“那边”是何模样，只要别这么糟糕就好。

至于别的，在此刻与这满街的流民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