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淡蓝色的瞳孔装着神秘的大海，清澈却又哀伤。

从苏挽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人鱼裸露的上半身和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半截鱼尾。

人鱼身上有多处伤痕，是用鞭子抽的，血肉翻了出来，触目惊心。

人鱼似乎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苏挽没由来的，只觉得很好听，虽然听不懂。

“那个，我听不懂。”苏挽犹豫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唔。”

她话还没说完，人鱼猛地冲上来，亲住了苏挽。

那触感有点软，又有点凉，苏挽瞳孔放大，脑海中浮现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的语气有些焦急，却还是清晰地落在苏挽心上。

人鱼说：“不要相信……”

突然，“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缓缓靠近。

人鱼回头望去，汗毛竖起，全身都进入了防备模式。

“皖英？”

晏辞站在门口，看着那条人鱼。

“ё？”人鱼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似乎想靠过去，却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苏挽这才发现人鱼尾巴的下半截只剩下了骨架，此时正不断有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借着皎洁的月光，晏辞勉强看到了人鱼的模样。

但，他迅速移开视线，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粉色裙子，扔了过去。

裙子是晏云的，上面有几颗珍珠作为点缀，袖子是浅粉的薄纱，还残留着折叠过后的褶皱。

人鱼的手早已变成了尖利无比的爪子，无法给自己穿衣服，还是苏挽帮她套上，还顺便给鱼尾做了包扎。

晏辞走进房间，顺手将门带上，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信封，上面标着寄信人皖英，收件人是父母。

许是看出他并无恶意，皖英放松了下来，躲到苏挽身后。

“你好，我是晏辞。”晏辞向皖英伸手，将信递了过去。

闻言，皖英探出头，扔给晏辞一枚骰[tou]子。

骰子比衣服上的珍珠要大一些，并且一直散发着幽幽的古怪紫光。

【叮咚，恭喜拯救者晏辞获得神级装备——幸运骰子。】

【注：该装备可用于探测幸运值，无冷却期，新手副本不可用。】

晏辞：“……”神级装备就这用处？

苏挽替人鱼接过信封，告知了晏辞刚刚发生的事。

莫名地，她可以听懂皖英讲话。

“жкйзё”

“她说那是一个人留给你的，还问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猜的。”

晏辞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漫不经心道。

但也只有他知道，他刚刚是在赌。

“ййн”

“额，她说谢谢你。”

“嗯。”

“книжёедзнгва”

“不要相信船员，不要相信任何人。”

苏挽低语，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分，空气中透露着沉默。

晏辞收起珠子，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径直出了门。

关门的声音嘎吱作响，剩下皖英和苏挽面面相觑。

夜还很长，苏挽捏着中性笔，替皖英写下未写完的内容。

【亲爱的爸爸妈妈，

很抱歉，都怪我在高考前一直念叨着不想考，现在不用考了，我却也回不去了。

我小时候想成为公主，特别是善良的人鱼公主，虽然她的结局是悲剧。

长大后的我真的变成了人鱼公主，变得很漂亮，很漂亮。

我想回家了，可是海里没有女巫，不能给我恢复双腿的药水。

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尽快回家的。】

————————爱你们的小女儿

皖英。

晏云一觉醒来，脱下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睡衣睡裤，在背包里找了许久，却没有找到自己那条粉色的连衣裙。

迫于无奈，她捞出仅剩的黑色露肩蓬蓬裙，感觉有些压抑。

晏辞看到她这身打扮，有一瞬间的疑惑。

晏云扯扯裙摆:“哥，我那条粉色连衣裙呢？这次来我就带了三条裙子，一条还脏了，洗不干净。”

毁了两条裙子的晏·凶手·辞摸摸鼻子，选择沉默。

他脖子上戴着项链，骰子被黑色的绳子挂了起来，和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云总觉得她哥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多了一丝怀念？

苏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找到了晏辞。

彼时的晏辞正在和船员进行友好地交流，虽然只有晏辞这么认为。

晏辞：“我们想要那顶帽子。”

船员：“很抱歉，客人，我们没有帽子。”

“他手上那顶帽子是狗给的？”晏辞看了眼彭秃。

船员沉默。

“我不介意杀狗或者杀你。”

船员：“……”有区别吗？

大抵是怕晏辞真的动粗，船员带着他去仓库取帽子，但禁止旁人进去。

不明所以的旁人被拦在门口，看着晏辞孤身走进去，紧张地像在产房外等待的家属。

晏辞随意扫视了一下仓库，这回的仓库不算暗，中间的桌子也不见了，只剩下已经吃空了的，属于人的骨架。

一个椭圆的头骨从上面落下，砸到了晏辞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