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有白色的花边窗,薄沨隐约能够看见雾白茫茫一片。
他手臂开始异化枯朽。
谢淮非常担心,便一直握着薄沨的手,跟他细细碎碎的说话。
薄沨听得见,但没法回应,他用非常艰难的口气说:“下雪了吗?”
谢淮摸他的耳朵,才问:“难受?”
薄沨哭了,“想回家。”
此刻,顾得白跟顾雾深仿佛是瓮中捉鳖似的,他狂笑,“哈,人之将死,你怎么还不死啊,要我说,你们就是贱得慌,来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来湛海,以为自己很狂妄吗?”
顾雾深觉得顾得白说得对,也开口嘲讽:“你说这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为什么还不来啊,他不是很能耐的吗?”
“难道,是懦夫?”顾雾深对谢淮开玩笑,蹲下身在他面前的地上摁灭香烟,整个人尤其嚣张,“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个字怎么写吗?”
“服用了k50的恶魔,没有几个人能够幸存下来,你以为你是神啊,”顾雾深看了眼薄沨,笑道:“你如果考虑跪在地上求我,我或许,会帮助你拿到一点解药。”
“前提是,你喊我爸爸。”顾雾深恶意地笑。
眼神中的轻蔑,傲慢到天地崩裂,仿佛任何人都不必放在眼里,天下,为他独尊。
谢淮骨头硬,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办法。
他的薄沨如今危在旦夕,他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咬着牙,“求——”
“你做梦!”薄沨怒斥,“你是哪里来的畜生,敢这么对待他?”
顾雾深看薄沨还有力气说话,哂笑:“啊,你还有力气说话啊,看来是药灌少了。”
“真的,像是你们这种劣等人类,也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顾雾深嗤笑,“也只有,游行那种阴沟里生出的鬼王才会珍惜你们这些低级生物吧。”
“一个碳基生物,单脑子的多细胞,”顾雾深看向谢淮:“你应该早点去死,这样才不会妨碍人家的眼睛。”
顾得白劝告一声:“你嘴下留情。”
“哈,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嘴下留情,能当饭吃啊,”顾雾深笑道:“这样死了还是太痛快了,是吧?”
“住口!”韩渊对顾雾深吼道:“没有家教,谁想听你的非主流宣言?”
顾雾深怒吼:“哈,你他妈的算老几,老子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家教,你变一个我看看啊?”
韩渊让自己的属下给谢淮k50试剂的解药,谢淮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必须隐忍。
或许,韩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执行。
所以,不要动气。
可谢淮刚一伸出手,就被顾雾深一脚踹断了肋骨,他恨着气掐着谢淮的手臂,语气不快道:“给你,你还真的想接啊?”
顾雾深把韩渊下属递给谢淮的k50试剂解药扔到地上,用脚碾碎。
语气更加阴狠,“我扔地上也不会给你!”
“你哭啊,你哭给我看,我高兴了,就给你。”顾雾深冷笑,“垃圾,你这种垃圾!”
顾雾深踢人越来越狠,无端地,狂躁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而韩渊必须面不改色应对这些问题,他需要,他需要知道洛南市藏匿孩子们的地下实验室在哪里,他不忍细看……
此时此刻他曾经帮助过的,凌雾最宝贝的弟弟,是何种惨状。
“我让你楚楚可怜,我让你楚楚可怜!”顾雾深连着喘粗气,他踢断了谢淮好几根肋骨。
谢淮一度隐忍着,憋屈着。
他知道,必须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不能够,再给萧大哥还有别的人添麻烦了。
此刻也不能够出手异能,否则会前功尽弃。
顾得白打量着韩渊,他拍拍手,继续喊道:“宝贝,轻一点轻一点,不然让你哥哥发现了,那可就不好。”
顾得白:“你还有脸,踢我哥哥?他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还管我?!”
谢淮听着,他把薄沨护得严严实实的。
可能是真的发泄累了。
顾得白跟顾雾深也停了,而韩渊毫无表情地看了谢淮一眼,漠然走了。
谢淮赶快掏出藏在掌心的一点点试剂,玻璃碴子混入了他的血液。
谢淮低声道:“你先喝一点,等会儿我们才有力气打架。”
薄沨委屈,捏住他的手,摇摇头:“我不喝……你会痛。”
谢淮看他听话,没忍住,低下头吻了吻薄沨冰凉,带着血腥气的唇:“薄沨,听话。”
薄沨抿唇,他尝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
是男人的口水。
薄沨嫌弃,小声抱怨:“你怎么可以亲我?”
谢淮给他逗笑,“那再亲一下?”
薄沨说什么也不让了。
他对谢淮说:“我喜欢谢阿淮,我想跟谢阿淮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谢淮摸他的头,“好。”
谢淮的背后,刚刚被顾雾深插了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了心脏。
薄沨很疲惫,他握住谢淮的手,问说:“谢阿淮,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谢淮勉强打起精神,也跟他开起无聊的玩笑,“哪种睡?同床共枕的那种吗?”
他吻住薄沨的唇,觉得这双唇又冰又凉。
谢淮眼泪忍不住地滴下来,又说:“薄沨,你不老实。”
薄沨闭上眼睛,他很累了。
他下意识去捉住谢淮的手,叨咕了声:“我带你去地狱城看龙胆花。”
“好,说定了,薄沨。”谢淮吻得深入,恋恋不舍地撬开薄沨的牙关,闭上眼,呢喃着。
他品尝着,血腥的味道。
而屋外,顾雾深哈哈哈地笑,还不忘嘲笑一声:“傻逼!这叫谢淮的,真的是傻逼!”
顾得白看到韩墨宸来了,他对韩墨宸招手,唉了声:“韩总!”
韩墨宸满脑子都是金银财宝,这会儿算盘打得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