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大雨大,豆大的雨滴混着樱花花瓣砸窗户。
游行还睡在梦里,云里雾里。可能是感受到了凉气,他推容倾的肩,有些气躁地说:“你选的什么房间?”
天亮了。
游行没听到容倾的回答声,对方反而是习惯性鼻子蹭上了他的脖子,轻咬一口才沙哑着嗓音说:“你没感觉吗?”
游行起床气大,眼瞧着人死不动弹,皱着眉起身——
啪!
正欲一个巴掌甩上容倾的脸之时,容倾迅速睁眼,拽住游行的手腕,如黑濯石一般的深邃目光撞到游行的心里。
游行有些心惊,抿唇,别开脸。
容倾:“你怕我?”
恶魔对于天使的惧怕,或许某些时候处于本能。
相当于,恶魔是猎物,而天使是猎人。
随时随地,处于备战状态。
游行觉得,像自己这样,对着最强的猎人娇气。
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游行起身,眼神绵绵地看容倾。
容倾的确经受不住游行这样的眼神,摸了下他的脸,亲了下眼皮,“去吧,我去关窗户。”
游行去了厕所,把门反锁了。
他其实极其厌恶容倾这么管自己,气得狠狠地踢酒店的墙,大声骂道:“我草你妈!你大爷的!去死去死!他妈的给我去死啊!”
游行把墙都给踹崩了。
整个人目眦尽裂,胸膛起伏不定。
然后又迅速冷静下来,他身体有些瘫软,浑然觉得不对劲。
你说在一个猎人底下撒娇卖惨,还替他……游行都感觉自己要崩溃,可偏偏又太眷恋这份温暖的样子。可自己,也不是地狱城的鬼王了。
原先想的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哦,不是的,放在心里有个挂念,然后!
游行觉得命运怎么着都不公平。
他想,其实容倾说得对,没有父母教养,也就没有靠山,但……容倾又确实是他的靠山。
游行决定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但有些时候过去如跗骨之蛆。
尤其,容倾这个人性子真的心细如发,极其敏感。
这么一想,容倾那种审视冰冷的目光也不太可怕了。
游行冲了澡,洗漱完毕。反正已经是睡不着了,不如早点处理审判庭的事。他走到床上,看到容倾,容倾倒是没抽烟,只是交叠双臂,盖住了腿。
“没怕你,但去发脾气了……”游行坐在容倾床边。
容倾一直瞧着他,唇色清淡,气质深沉,捉摸不定。
这大概是游行最熟悉的样子。
游行又问:“没想法,跟你走,不后悔就是了。”
容倾才开口,“你知道,天使恶魔矛盾自古以来就是难以调和,更不用说无情无欲的那些个人。”
大天使长尊口一句。
游行想吐血。
他索性……掀开容倾的被子,眼瞧着容倾目光晦涩地看向他。
游行的目光是勾引性质的,他很懂容倾喜欢什么。
一眼秋水望过去,容倾丢盔弃甲。
游行腿跨坐在容倾腰两侧,容倾手掌住人的腰,也没说话,抿起唇,要推游行下去。
游行偏不让。
狗东西会翻陈年旧事他也当仁不让!
游行却不是翻王座上情意勘破这种,而是道:“你得跟我一起亲自去审判庭。”
容倾吊起眼梢看他,眼尾红红的,又冷静说:“怎么突然这么提起这桩事?我去不去,大审判长一票豁免,别人的火怎么着也烧不到我身上来。”
游行捂嘴笑,“你去不去?”
“我口才好。”
游行揪着容倾的衣领没放,又道:“容瑾的性子与梵天如出一辙,你什么想法?”
容倾看游行,见对方死不放手,非得赖他身上,也被逼得有点急。
他特别怕游行主动,一主动呢,就容易失去理智。
容倾看了下游行,觉得对方似乎是挺认真地问,旋即才开口,“有必要没必要,这也没什么问题。”
游行掰他下巴,“如果曾经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是要拼死都护犊子的……”
游行目光悠悠。
容倾眼神对上他的,无奈啊,也只好推人,但怎么可能推得开。
游行看了眼屋外的风雪,也逼迫道:“你知道风雪对于恶魔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容倾岂能,不懂!
可他真不是那种会对爱人完全掏心窝子的人,游行也猜得到,他也没必要说。
游行翻下床,抬手打歪容倾的半边脸,气躁道:“好他个容致书,在这里等着我呢,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深远,他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容倾捂住自己的脸,“他跟你说什么了?”
……
当年,是容致书救回的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