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生?”舒遇一脸吃屎的表情,看上去欲言又止,但又迅速起身。容倾进来了,他飞快地走过去,走到手术清洁的区域,又绕着容倾看了一圈——对方突然来急诊换药了,不知道为什么。
容倾衬衫解开了一个领口,舒遇扯下后衣领。
血痕交错的痕迹触目惊心。
舒遇叹气,又看到容倾颈边好几个深深的牙印,他皱眉看向游行,“你属狗的?”
游行觉得自己这祸水之名是怎么也散不去了,他不管容倾故意这样做是为什么,只是……
咚咚咚的敲门声。
三个人齐齐把目光看向了门口,是陆砜来喊舒遇了。半大个小伙子,对着容倾点头,喊了声容大审判长,又对游行点头,监察官大人安好,随即又呼出一口气问了声舒遇,“医生,我爸爸好像精神不是特别好,您去看看,做下心理咨询,行么,我已经请示过陆上校了。”
游行看容倾耳根子红地扣好自己的衬衫。
两个人目光相对,总有些氛围上的旖旎。
可能是睡过了的关系,容倾沾染了游行的某些习性,也别扭了声:“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吗,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游行真的起身。
游行冰雪凛淡的气息无声无息朝容倾侵蚀了过去,他在外总是很淡漠。容倾偶尔也觉得这样子的游行是曾经的自己一般,他别开脸,拿了外套穿上,又套上大衣。
两个人都是工作制服傍身,惯性穿冷色调的暗黑。
游行叹气,“你说是谁在等着我呢?”
容倾沉声,“你认为该等的那个人是谁就是谁,但我始终只有一个答案。”
“留在你身边?”游行觉得没必要骗自己,在一起就在一起,也没啥可遮遮掩掩,可问题就是在于这个,游行耐心真的极为有限,但容倾最沉得住。游行也觉得自己不想浪费时间,主动握上了容倾的手,笑了说:“我当然答应啊……”
容倾游行两个人浓情蜜意了一会儿,容倾去整理一些资料,游行就立在桌旁当雕塑。
不能不说,游行实在是长得好,容倾看他,就这么想。拿个纸的功夫,游行目光躲闪了好几次,可每回看,又发现容倾在看他,他给瞧得不好意思,反道:“不允许你看。”
容倾走过来,搂了他的腰一把。
等两个人走出门时,游行容倾两个人又往容淮南的病房去……
游行偷偷地扯容倾的大衣扣子,容倾也随便让他。走到某个楼梯间时,游行跟容倾玩游戏,他从三级台阶上往下跳,容倾盯着他,单手扛起了游行,又把人摁墙边,摄像机看不见的地方……
亲了下。
容倾挺享受这种跟游行暗自“偷情”的feel……
当他们去到容淮南的病房。
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就闹起来了,柳夏抱着胳膊对着丈夫一通教育,“你多大的人了,还会被这种小伎俩给骗到,你也不看看如果不是你儿子,你他妈的早就不是个男人了!”
柳夏又解释:“我知道你跟容瑾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个男人,但是,大姐啊,你是个成年大男人,他容瑾也是一个成年大男人,你对他到底有什么不离不弃的责任?!”
被洛九夜一并带走的岑森突然跪了下来,她双膝跪地,马上求饶道:“不关院长大人的事,是我的错……”
柳夏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十分厌恶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但也没活到要扇女孩巴掌的份上,她瞪了岑森一眼,岑森害怕得发抖,更加低了头,不敢说话。
柳夏走到岑森面前,“容瑾让你做什么,你如实道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去到教廷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柳夏当着很多人的面问,“大主教不娶妻的。”
岑森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咬紧了唇,洛九夜推了她一下,“你有什么委屈,就说,这里是审判院,不是联合署,坏人跟好人是不一样的。”
岑森哭得梨花带雨,“我弟弟,我弟弟进了大主教的别墅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大祭司带我来这里,说我弟弟犯了事儿,让我听从大主教的吩咐,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是想救回我的弟弟。”
“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岑森泣不成声,“我弟弟很听话的,他欠了钱,自己打工还债……对不起,对、对不起!”
岑森不停磕头。
游行实在是不忍直视,他眼神示意洛九夜扶人起来,几声就把岑森镇住了:“你最好是说实话,能够爬到大主教床上的人,你觉得你弟弟会听话?”
“手段这么熟练,”游行好笑,“那你立即说出你在湛海的住址,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你认识谁,你朋友姓甚名谁,你答得上来,我把你弟弟的尸体还给你,你答不出来,你要去坐牢。”
“别跟我卖惨,也别摇尾乞怜,”游行忍不住斥责,“如果容院长真的吃了人,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你不够对自己负责。”游行实在是不能够忍受人类如此愚蠢卑贱的行为作风,也痛恨极了容瑾居然是这种人,他叹气连连,又不再开口说话。
岑森几乎不敢看容倾。
“是不是季循路逼你这么说的?”容倾揭穿了岑森的谎言,又道:“你不需要死,只需要如实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跟你说话的人,姓游。”
岑森抬头,眼睛亮了下,又垂首:“我们住的地方已经被巨婴困扰很久了,我跟我妈妈东躲西藏,可还是藏不过联合署的搜查,他们那些当兵的,名义上是保护人类,实际上是抓捕湛海的人鱼,我爸爸是人鱼,我是人鱼跟人的混种……我知道,我弟弟已经死了……”
“只是!只是!为什么,世道会是这个样子?”岑森心中悲戚,“塞壬之海一片脏污之地,我们这些人连一片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容倾看了眼沉默的游行,他对岑森道:“你暂时留在第七医院,这里有你的同类,会暂时安全。”
洛九夜带走岑森,游行点头。
容倾看游行仰头看天,猜想他在想什么。
可能游行想起了湛蓝碧波的天。
那个时候,每一天都如梦似幻。
容淮南还在沉睡,他眼角淌下了一滴泪水。
容瑾开着车,也一直仰望着他兄长沉睡的医院大楼。
他觉得,人生实在是寂寞如雪。
当容瑾避开所有人来到容淮南的病房,他隔着病房门的那扇四方的窗,久久地凝视了容淮南好一会儿。眼神中充满复杂迷离的思绪,看上去像凝视玻璃窗橱柜中奢望着洋娃娃的小孩。
这份寂静被韩墨宸给打破,韩墨宸笑道:“大主教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么有空,这么闲?”韩墨宸做足了客套的架势,买了一篮子水果跟一大束百合花。
韩渊跟在叔叔身后一脸臭屁,季循路慢慢跟来,寒暄了声:“韩总?”
韩墨宸笑着,拧开门。
游行亲自守夜,他管上半宿,容倾管下半宿。
但两个人基本都是待在一起,这会儿容倾去给游行热早饭去了。
听到屋外吵闹的声音。
游行悠悠转醒……
就看到,韩墨宸韩总下巴砸地,韩渊眉头能够拧死苍蝇。
因为上一次起床气大被容倾狠狠地惩罚了,游行心有余悸,一个激灵,迅速进入警戒状态。于是乎十分友好地看向韩墨宸,问了句:“你好,有事吗?”
韩渊想挠墙,更想骂娘。
“没有事就不能来,难不成,你不准来不成?”
游行:“……??”
他转头看向墙上蓝白色的光影。
该怎么说呢,至少岑淼所遇到的事本可以避免,但……
游行心想,父亲游痕所苦苦守候的湛海,最终沦落这样一个地步,又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不想,再投入到这样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可地狱城,最终也只是躯壳了。
游行听容倾说,季循路似乎跟季蕴关系还不错,季蕴缺少父亲的爱护,对方充当了好一阵的心灵导师。因为修过声乐,似乎很得季蕴的关心。
游行推醒了容淮南,主动退场,对韩渊笑了下,“久仰韩总大名,请……”
韩渊更想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