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爸爸,名字叫容淮南,我也有母亲,名字叫柳夏。”
“我叔叔叫容瑾,我舅舅叫柳重光。”容倾不带感情地重复,又再说道:“我跟你,只是很偶然地同一个姓,在我跟你见面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父亲会是你。”
“我被抛弃也好,还是我无法履行大天使长的责任也罢。”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容致书嗤笑一声,回击道:“但愿,佛祖保佑你不死。”
“那个蠢货,最好也能护着你窝囊废一辈子。”
容致书摸了摸自己颈部的伤口,他无法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后,他先是闻到一股血腥味,又再是看到自己风衣衣摆上的血迹。
迟来的痛苦让容致书脸色发白,眼神愕然而惊恐。
容倾看容致书肩胛骨被挖了一道血口子——本该生出翅膀的地方,游行【凝结时间】,他愣生生挖走了容致书一只翅膀。
游行无波无澜朝容致书望了一眼,眼神清澈又可怜。
偏偏,容倾只会护着他。
容致书简直是咬牙切齿,可迟来的钝痛感让他几乎是五感丧失。
游行把容倾对他的不合理作为所产生的怒意,全部借机发挥,搞容致书身上去了。
容致书越看游行越他妈的火大,给超级甜的一颗枣子又猛打一棒,他敢怒不敢言,几乎要痛到昏死了。
“你——!”
容致书瞪得越来越凶,容倾就越发讨厌,瞧都不愿意瞧容致书了。
容倾像是知道游行干什么事儿,他捏住游行的肩膀,游行眼圈通红,“疼!”
游行抬眼瞪容倾,眼睫湿润,挂着泪珠。
“他骂我,我不能打回去?”游行诉苦,他看容倾脸色阴得跟个什么似的,继续哭,也不说话了,继续委屈继续婆娑泪光,“神界的人都一个样,个个都巴不得我死,还骂到我门口来了,我怎么不能动手了?”
容倾依旧分不清游行是装还是真的哭。
心倒是给搅得一团一团的难受。
容倾眼瞧着容致书滚走了,他感觉风从耳边刮过,又用手抹上游行的眼角,无奈问了,“这么爱哭,水做的?”
游行啐他:“那你滚!”
语气生硬了,大抵是真的委屈。
容倾如斯想。
他更加干脆地把人搂稳,又捏了游行冰冷的手到自己掌心。
凉又冷漠。
杀人不见血。
“再叫一声?”容倾哄游行。
游行听得心中酸涩,又听容倾说:“乖,再叫一声?”
“真愿意死你手上,”容倾好似胡言乱语,叫得游行心中软软的,“你怎么让我死,我都愿意。”
容倾固执强硬地攥紧游行的手腕,他感觉容致书说得其实都是对的。
可是少有人懂他。
他不负责任,一意孤行,对什么都薄凉。
他是神界大天使长,为神界冲锋陷阵。
理所应当,不该、不能、不许失职。
可他遭遇梵天折磨,血淋淋躺在血泊中时,也没有见得那些天使多友善,不是那样狰狞的笑,又是那样生如蛇蝎的躲避。
容倾记忆模糊,他声音柔柔弱弱地问游行,手搭在他耳边问:“那天,你来了神界找我吗?”
游行听容倾讲话耳根子依旧是一片酥麻。
容倾吹气音,游行更加受不了,直觉想躲,他生硬道:“没有。”
“真的没有?”容倾试探性问,手箍住游行的力道更加重,鼻尖在游行颈侧滑动,唇也抵在了游行的耳垂处。
游行并不能受得了容倾此番的亲密,这令他难捱。
这么轻易沉迷,这么轻易被哄住,终归是他不能够接受,不能够去面对的东西。
游行下巴被捏起。
滚烫的气息,清冷的香味又再度袭来。
他周遭都是容倾罩住的暖意。
游行身体紧绷,却又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但是,泪水就这样又掉下来,游行别开头,又道:“阿倾,你放了我吧。”
游行胸膛起伏不定,他一边掉眼泪,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容倾,你放了我吧……”
容倾不再固执地问游行一句话,一件事。
他照旧抬起游行的脸,亲去了他脸颊处温凉冰热的泪水。
咸的,苦涩的。
容倾才知道,光是看见天使到来,就会给游行造成多么大的痛苦。
硬生生靥着了。
冷风凉到刮进人骨头缝地疼。
容倾目光都在皑皑的白雪上,却说:“要不要去烤火?”
“那,去泡温泉?”容倾刚说完,马上就嘶了一声,他听游行烦闷憋屈,倏然画风一拧,“你非得提?很好玩?”
游行拧得容倾腰痛,他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这会儿被气得胸膛一鼓一鼓,但他往平和的语气解释了说:“刚跟舒时干了一架,精神力不足了。”
容倾回神,默然地扣住了游行的手腕在掌心。
他恶从心起,冷不丁对着游行耳畔叨咕了句:“嗯……”
游行听完容倾说的这句话,整个人都跳起离容倾三米远!
他拿手背冰了冰自己的脸颊,满脸的羞恼。
容倾嘴角弯起,满意地站直腰。
游行眼角余光还在瞥眼睛看容倾的,他看到容倾手指也夹了一根细烟,打火机的擦响在风声中格外清晰,袅袅升起的白雾把容倾衬得颓废又迷离。
游行只能注意到容倾手指线条分明,他脸更加红了!
“你是坏蛋!”游行语气坚决。
“我不要你了!”游行瞥一眼容倾,“谁会爱混子?”
好吧,说的是他自己。
他自己就是个混子。
容倾吸了口烟。
恹恹的。
“你说得对。”容倾顺遂自己的心,“我是很没分寸,但我对你犯浑,肖想了好多年了。”
“对不起。”
“不想改。”
“你受着吧。”
游行看他如此混账,又看容倾对自己揶揄的笑意。
他憋不住,耳边全是容倾说的下句话。
“我回去——”
容倾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游行脑补了很多,他心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可恋爱,也就是这点事儿。
容倾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
怎么可能开口说荤话??
容倾手指夹了烟,甚是津津有味地观察游行自顾自纠结的样子后,他展颜笑出声,“就是你想得那样。”
“不过抱歉。”容倾退开,就看游行一脸愠怒,“你、你!你!”
“我无耻。”容倾大言不惭。
“我承认。”
容倾饶有兴致。
游行无奈,“你怎么这样啊?!”
容倾掰住游行的脸,掌住他下巴,他坏心眼地吸了口烟,对着游行吹了一下。
游行瞧着容倾迷离而放纵的神色,咳了咳嗓子。
容倾捏住游行下巴,抬高它。
冰凉的唇带着浓郁的烟味,他吻住了,自己心尖跳动的蝴蝶。
游行心如擂鼓。
瞳孔一瞬放大,却马上闭了眼。
游行右手攥住容倾的大衣领口。
很紧很紧。
到泛白,到失措。
他引诱,天使犯错。
实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