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是海螺沟景区内三号营地的金山摄影酒店，沈长京订的，因为网上好评如潮。他们先在酒店洗了澡，然后坐酒店的商务车去二号营地。

海螺沟位于贡嘎山东坡，以低海拔冰川著称于世。十月中旬，已经有雪了，他们之所以选择绕路来这里，就是为了边泡温泉边赏雪。

二号营地有十几二十个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泡池，占地面积一千多平方米，还修建了度假村，分排而立的欧式尖顶小木屋，皆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踩着石阶走进其中，身处于北欧的错觉席卷而来。

温泉蒸汽环绕山谷，似春回大地暖融融，池边白雪皑皑，翠微青树也淋满了雪。

选了个热汤池，在入水前，他们一直披着浴巾，遮得严严实实的。脱下浴巾后，谢阑生精壮的上半身完全暴露了，他的肤色偏白，结实的腹肌垒块，人鱼线顺下隐没在水中，隔着氤氲的水雾，沈长京的眼睛都快黏到这具性感的身体上了。

他默默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软肉，这是在宿舍躺了三年的战果。

他碎步挪到谢阑生身边，挨着坐下去，水漫过了肩膀:“你经常锻炼吗？”

谢阑生双臂后撑，舒展腰身靠在池边:“嗯。”

沈长京喃喃道:“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周遭寂静，即使沈长京声音再小，谢阑生也能听得清楚。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能摸摸吗？”沈长京目不转睛。其实他有一个舍友身材也很好，胸肌腹肌样样都有，而且夏天经常光着膀子在宿舍里晃悠，可他从来没有产生过想要触碰的念头，甚至还嫌不够雅观，有碍观瞻，疾言厉色让舍友把衣服穿上，不然就把他轰出宿舍。

然而面对谢阑生，他似乎好想知道它的触感是什么样的，冷不丁地就蹦出了不合时宜的流氓话，听起来就像他馋谢阑生的身子。

说者无心，他只是单纯地站在自己的审美角度来审视一具男性身体，在朦胧的环境中，水面晃漾，每一寸肌肉都水光淋漓，充满了野性和性张力，引人遐想。

怪不得他肖想。

他也想拥有！

雾气中的沈长京睁着一双乌漆水润的眼睛，脸不知是被蒸得粉红还是害臊，显得特别纯情，但他却盯着别人的腹肌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谢阑生沉默了半晌，说:“有一件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什么事？”沈长京没有转移视线。

“我是gay。”谢阑生语气平淡，神情不变。他不在乎沈长京能不能接受，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现在告诉他，也可以避免以后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不必要的纷争。

“哦。”沈长京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有什么，我很多朋友都是gay呀。”

而且经常当着他的面亲亲我我，不知羞耻，他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异性恋，同性恋，哪种不是爱情？

他对上谢阑生投下的目光，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不是。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阑生挑眉，他倒觉得沈长京不怎么直。

他问：“那还想吗？”

沈长京客气道：“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不会。”谢阑生大大方方，“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得到许可，沈长京心里美滋滋的，当他把手放上去正准备认真感受时，谢阑生又悠悠道:“你的做法有点像健身房和我搭讪的人。”

“你们搭讪这么露骨的吗？”沈长京皱眉，手指顺着沟壑来回摸，硬邦邦的，倏尔仿佛一丝电流穿过全身，麻痹了神经，心脏一悸。

“搭讪只是表面。实际上是为了……”谢阑生犹豫该不该讲，转念又想沈长京都快大学毕业了，又经常接触娱乐圈，思想应该挺成熟，所以他贴着沈长京的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约｜炮。”

好像被野火燎了下，沈长京咻地收回了手，动作有点急，扑腾起了水花，溅到两人脸上，他的耳朵被谢阑生呼出的热气烫得红得滴血。

谢阑生饶有趣味，眼神揶揄:“被吓着了吗？”

沈长京被刺激得都结巴了:“一、一点点。那你约过吗？”

谢阑生微愣，沈长京的眼神掺杂着纯粹干净的探究和好奇，还有一丝羞涩。

谢阑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困扰了沈长京一个晚上，关灯临睡前，沈长京还扒着谢阑生的枕头问他。

“你被很多人摸过吗？来者不拒？”表面上禁欲，私底下浪荡。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谢阑生一句话都没说，沈长京就先把自己给气到了。

“你当我是出来卖的吗？还来者不拒。”谢阑生曲指敲了一下沈长京的脑袋瓜子，推开他，“睡觉！”

沈长京嘟嘟囔囔:“你应该是gay圈天菜吧，找你约的人肯定很多，你是怎么拒绝他们的？拒绝以后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拒绝，但是一夜情后对方对你产生了真情实感，你会怎么处理？或者，你对对方产生感情，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对约的对象有什么要求吗？年龄，类型，职业……你会告诉他们你是老师吗？这样会不会增加点禁忌感？”

沈长京缓和了几分钟，那股害羞的劲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取而代之的是没皮没脸。

谢阑生侧身背对着沈长京:“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积累素材。”

谢阑生顿时无语:“……能播吗？”

“艺术性影片，大陆虽然不能播，但我可以去参赛。其实我一直有个拍禁忌类题材电影的梦想。”

谢阑生转过身来，眸色稠黑:“比如同性恋电影。”

“对的，不过要比单纯的同性恋电影再过火一点点。”沈长京装乖卖巧，“那阑生哥你谈过吗？”

谢阑生果断:“没有。”

沈长京震惊了:“不会吧，不会吧，我怎么不相信呢，你难道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交错，谢阑生避开了，他说:“有过好感，但我们两个人都太理智了，反而走不到一块。”

他忽然反问:“你呢？”

沈长京惆怅道:“我谈过一个，在高中，出校门牵了一小会儿手就被拍了，我还记得当时的标题‘知名科幻导演之子恋情曝光，与17岁女友携手同游校园’，我爸连夜从英国赶回来扼杀了这段还在摇篮里的爱情，从此我变得清心寡欲了。”

谢阑生:“大学呢？”

沈长京:“没有。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那种特别喜欢一个人的冲动了。我后来回想了一下，高中那次其实就是尝鲜和跟众，班上那么多人谈，我要是不谈，就像个异类。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提出分手的，过程挺平静的，到现在都还是好朋友。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你明明遇到了很多人，被吸引过，好感可能也有，但是在不在一起无所谓，没有那种非她不可的强烈情绪。再说了，时间不够用，我宁愿花在睡觉上。”

“你这……”谢阑生哭笑不得。

“我是不是太随便太花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