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应允，各自揣测何为必要，何为非必要。

王德全见大臣们政事已商议完毕，走至龙椅前，低声道：“皇上，锦衣卫有祁宁县的八百里加急呈上”。

东厂和锦衣卫都是皇上亲厂亲卫，所呈消息只有陛下想让大臣知道，大臣才能窥得一二。

乾武帝微微点头：“宣他进来”。

王德全见陛下不避讳大臣，宣门口跪等的锦衣卫觐见，呈上了题本。

乾武帝摆手道：“你来读”。

“锦衣卫镇抚使祝九为浙江省杭州府祁宁县钱滚滚知县事题”，读到祝九，王德全不由得顿了一下，这人怎么从未听说过……随即反应过来，祝即朱，这是九殿下的题本。

半月前，陛下忽然下旨，令十八岁以上的皇子分别去吏、户、礼、刑、工五部和督察院、大理寺等处历练。

为何要到这些部门历练，王德全不知，但为何偏偏不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殿内众人心照不宣。

军权，一旦被某一皇子染指，整个朝局都要翻了天。

“臣奉旨前往祁宁县缉拿钱滚滚，遇近万百姓阻拦，究其原因，钱在位三年，赈贫救灾，广赊税粮，广聘农户，谕以治生之道，兴养立教，另寻回一失踪幼童，受百姓拥戴，但幼童失踪案波及甚广，近万百姓抱于马前，锦衣卫寸步难行。谨题请旨。”

乾武帝听完有些动怒：“略施小惠竟能让朕的百姓拥戴如此”，就差把藐视皇威宣之于口。

林益谦连忙道：“乌合之众，愚民焉知圣心。皇上乃千古一帝、明君圣主，秦皇帝曾言‘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可惜蒙古窃国，对我汉族人施以暴政，百姓民不聊生，幸得陛下救万民于水火，延续华夏文明，没有陛下，也没有这天下苍生。”

乾武帝稍感慰藉：“林爱卿不愧是肱骨之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臣以为，儿童失踪案钱滚滚既已寻回一子，可令锦衣卫与钱一同查查，限一定时日内破获回京复命。”宰相宦海浮沉数年，深谙中庸之道，此回答既安抚了民心，又让钱滚滚回京变得名正言顺，万民再无阻拦之理。

至于九殿下为何出现在祁宁县，帝王心术鬼神不言，他万般不敢揣测。

乾武帝稍感宽慰：“林爱卿深得朕心！就依你之言。”

林益谦不敢邀功：“陛下圣心独裁，微臣刍荛之见。”

乾武帝目光扫至跪着的黑衣锦衣卫，漫不经心道：“这个祝九表现如何？”

锦衣卫双腿发抖，十分惶恐，既因天子威仪，又因三日马不停歇的赶路：“镇抚使大人神机妙算，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他一五一十地将镇抚使大人到了祁宁县衙发现无人，钱府发现也无人，推测人在祖祠的经过汇报出来。

心下忽然浮现那句“五人出，半人归”，想起三日前凌晨遇见的神眉老道和白衣少女，此等滑稽之事还是不说为妙。

乾武帝冷哼道：“不舞之鹤，倒皮换毬”，言语中透露出对祝九优柔寡断，无勇无谋，把皮球踢回皇城的不满。

“传朕口谕，限祝九半月之内破获孩童失踪案，若案破，令其携钱滚滚进京论赏；若案不破，令他提钱首级来见！”

锦衣卫双腿更加颤抖，说话也磕巴了起来，领旨谢恩，起身时差点绊倒。

钱滚滚调查了两月有余还毫无头绪，半个月怎么可能……这仿佛是一场必死局。

“户勉之，派人核查杭州府土地贫瘠与否。”

“令盐运使加征杭州府盐税。”

“李邛，派人加征杭州府车船税。”

户勉之和李邛连忙应是，他们宦海浮沉数十年，若是此时不解圣意，岂不太蠢。

三声令下，皇恩浩荡，三箭齐发，均指向——杭州府祁宁县。

倒是可怜了杭州府的其他州县，白白地陪祁宁县遭殃。

众人应旨退朝。

“王德全，派人到祁宁县监税、监矿。”

王德全领会圣意。

祁宁，看来势必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