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敢和星玄仙尊攀扯说是朋友,但好歹相识一场,他受过星玄仙尊的恩惠,眼下难得见着人安然无恙地杵在这,自然是开心的,甚至私心来说,他并不是特别想顾相如把莫子占扯进来。
想了想,步弦声又道:“总之就是这么个事,不掺和也没关系,说出来让莫小仙长你清楚,也省得你觉察出什么异样来,闷猜出了错,误会了仲吕仙君,以至于闹出点什么乌龙来。”
步弦声说莫子占可以不掺和,但显然顾相如并不是这么想:“不止是为了不闹乌龙。”
“以凡他眼下被无霾换了魂,整个人都与从前十分不同,他做了许多并非遵从本心的事,我得……救他。”
“无霾的本事我最清楚,要想困住它,并不是件容易事。”
或许比当初莫子占孤身困住帝鸠还要难上几分。毕竟无霾虽在不周城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先前从许听澜那偷来的臭肺魄,可总体而言,它并没有像帝鸠那般受那么重的伤。
“仿照了隐日原从前的阵法,想……”
“想借此将无霾锁死在十方神宗内,并特地留了缺口,用上近似先前帝鸠对付我师尊的伎俩,设这器傀,辅以此间自有的招魂幡,在捕到无霾那一魂一魄的同时,也以此为引,将其余下魂魄一并招来,好将其一网打尽,对吗?”莫子占冷声道。
“是,”顾相如应声,“让你到这来,也是为了让你来看看,此间可有缺漏。”
语气生硬得像是在命令莫子占做事,听着让他颇为不舒服。
“仲吕仙君从前在堂学教导过,说凡事得讲证据。”
莫子占眉头动了动,问:“眼下你们这般只是动动嘴皮子,如何让我信全你们的话?”
他求证道:“我先前在灵宝集那,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月狐的往事,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无霾,或者朱厌,只说了……有狗妖祸乱。”
“你是听富贵这么说的吧。”顾相如没介意这话,也没被莫子占的说法糊弄过去。
他皱眉道:“我知道的,他对我疑心颇重。”
“它年纪不大,当初还在隐日原时,他就总是忘事,还有点盲,分不出同族之间的差别,就以为别人都分辨不出来。”
殊不知顾相如虽为异族,却记得清每一只月狐的样子。所以在顾相如第一次见到富贵,就已经把它给认出来,也自然能看得出来,它是在佯装自己一无所知。
“它在蕤宾那挺好的,我不想打搅它,所以……什么都没说。”顾相如道。
没有辩解,反正他顾相如也确实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想多去照看,往往适得其反。富贵对他的敌意太深,警惕太重,每次顾相如前去,只会把这胆小的月狐给吓得够呛。
顾相如神色不似作假,或者说,莫子占心里知道,其实顾相如也没必要和他作假。
这几人明显都不知道许听澜还活着,且已经在宗门里头乱走了,他们一个虽然被废,但曾经好歹是长鸣剑山的骄子、一个风雨坊大乐师的首徒,加起来怎么可能奈何不了莫子占这个自认柔弱无力,死里逃生没多久的年轻小辈。
若说是想利用莫子占,那就更是想多了。
莫子占的脸色刚缓下来些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耐心差不多已经耗尽的顾相如砸过来一句:“而且你又不是在外混了两年把脑袋混傻了。明明已经看懂了我在此间的布置,还扯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莫子占:“……”
啧,这狗说话果然好难听。
虽然难听,但顾相如说得也没错。
莫子占虽然单论修为远远比不上这几人,但在「阵方」上,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天赋,他们摆弄的这些阵法,如此大大咧咧地呈现出来,莫子占压根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是否有问题。
正常来说,若是心中有鬼,顾相如知道莫子占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想办法把人关起来,以防生变。
道理莫子占都懂,可他这个人心眼小、心气重,从小到大,就没有惯过除许听澜以外的人哪能给顾相如好脸色看。
莫子占一抬眼,反唇相讥:“敢问仲吕仙君,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顾相如神色一僵,顿时就没了声。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让他低声下气去请求,他实在有些难为情。
他想,反正局已经摆好了,也不是非得有莫子占去帮衬。
万一出了岔子……那就等有岔子了再说。
顾相如正想摆手,柳不事的胳膊却在这时一下压了过来,连带把他的腰压弯了几分。
柳不事嬉皮笑脸道:“莫小仙长,拜托了。”
莫子占“哼”了一声,一点不给这位仲吕仙君脸。
不过,帮忙还是要帮忙的。他先前就没少寻思要找机会把无霾给逮了,让许听澜寻仇。
这不,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呢。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的话却并非如此。
“说实话,现在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莫子占听着母玉传来的话,不怀好意地笑道,“仲吕仙君,你那师弟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