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春觉得面前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放松身体,后脑勺抵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淡淡道:“你就是个疯子。”
黑袍面具人道:“是啊。”
末了,他笑着补充道:“你也是个疯子。”
季望春冷笑一声,道:“别拉我下水,我跟你不一样。”
“罢了,随便你怎么说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季大人,希望你在这场仪式之后,还能继续活着吧。”
季望春神情怔愣,而后开始挣扎,质问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师父她不会放过你的!”
“快闭上你的嘴吧,你师父能不能进入到这片空间还两说呢,不过你放心,她还有用,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了。”
黑袍面具人蹲下身子,从身前掏出一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开季望春的手腕和脚腕,还引导着她的血流入祭坛上的凹槽内。
“你的血太珍贵了,可不能浪费。”
季望春放弃挣扎,只是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嗯?你还不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从祭月祀里活下来的东西啊,全天下独一份,我还算比较仁慈的,要是换作其他人,保不齐就是放血割肉剔骨,你就偷着乐吧。”
季望春一脸无语,道:“这个也没必要拿来比较吧?”
黑袍面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道:“你要时刻记住,这是一个吃人的年代,你不去吃人,那你什么活下去?我记得你们明镜台的武器都是拿同僚的骨头做的吧?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季望春叹了口气,道:“行吧,我知道了。”
黑袍面具人反过来问她,道:“你刚刚还在刺探我的身份,怎么现在像是一条咸鱼?”
季望春道:“人固有一死,我早就死过一次了,如今不过是苟且偷生。”
黑袍面具人耸肩摊手,道:“随便你怎么想咯,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安安心心上路,成为吾主躯壳的养料吧。”
季望春的鲜血缓缓流淌,过不了一会儿,切口处开始凝固,黑袍面具人只能再次上手重新割开,如此重复了三次,季望春的眼前阵阵发黑。
死亡的影子在她身下缓缓显露它庞大的身形,一点一点将她的灵魂带离此地。
在离开之前,她对着破烂的人世尚有眷恋,于是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终于望见了一轮血红色的、像极了一个瞳孔的月亮。
这是……这是……
季望春的瞳孔止不住地扩散,她呼吸急促,却怎么也喘不上气。
一旁的黑袍面具人默默地观赏着她濒死的挣扎,直到她的身体彻底瘫软,他走上前确认了一遍她手腕上的脉搏,又不确定,再度确认了一遍脖子上的脉搏。
确认了人真的已经死了,他这才揭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的脸要是季望春在场,她一定十分熟悉。
他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季望春的脸,道:“啧啧啧,季大人,愿你的灵魂能去往一个无灾无病的世界享清福吧,这个吃人的世界不太适合你,就当作——”
他起身,重新带上面具,道:“我们共事一段时间的忠告吧,我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很抱歉,让你死了。”
他转身离开道:“接下来,你就好好做个见证吧——”他突然站定,猛地张开双臂,像是暗夜里的一只不详之鸟般,道:“吾主的新生!”
他的笑声太猖狂,很快被另一个身形稍小的黑袍面具人打断,那名黑袍人一开口就是一道女声,道:“燕客夜,你在做什么?”
燕客夜慌忙鞠躬道:“坛主。”
“季望春死了?”
燕客夜顿首,道:“是的,坛主,她确实死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坛主抽出一把刀递给他,道:“你去补一刀,毕竟她不一般,不要为我们的大计留下隐患。”
“是。”
燕客夜接过到,朝着季望春的心口扎了下去。
坛主又命令道:“另外再去确认一下李洱的情况,傀术可以发挥作用了,要让她们先内斗,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燕客夜领命,径直离去,坛主目送他的身影离开了这方地界,当即转身盯着祭坛上季望春的尸首,突然想拿她做点什么。
但现在还不急,再等等,等几只笼中雀落网。
她们的角斗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花入红逃到了一出隐秘的角落,再度挤破自己手上的伤口,在自己的衣服上草草画了一个法阵召唤信徒。
在得到江守月的去向后,她飞速赶往苍梧山,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下。
“你是……燕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