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季望春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她笑道:“是不是现在脑子发懵?”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边走边摆手,道:“发懵就对了,说明你的智慧开始萌芽了,你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不对劲。这是一件好事。”
季望春不欲与她多做口舌之争,道:“闭嘴吧,没一句我爱听的。”
李洱头也不回地问道:“那你爱听什么?马屁?好话?还是一个奇怪的故事?”
季望春无奈,索性不接她的话,二人默默回到地牢。地牢外的地上仍旧残留着王剑的部分尸骸,江守月正用自己手中的长刀挑起其中一块,眼睛凑到上面细细察看。
她们到了现场,没看见花入红的身影,季望春率先问道:“师父,花……”季望春想到了什么,口风一转,“花小姐呢?”
江守月头也没抬,道:“她不知道上哪儿去躲懒去了。你先别管她,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好的。”
江守月将刀柄交到季望春手里,自己则后撤了半步盯着她,等待她的结论,一旁的李洱也在等候季望春的结果。
江守月率先打开话题,道:“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李姓,单名一个洱,枕水听声的洱。”
“李洱?枕水听声,良言乃入。倒是个不错的字。”
李洱琅然一笑,道:“特使谬赞,不过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字罢了,没什么含义,劳烦特使如此挂心,为我引出这么好的寓意,实乃荣幸。”
江守月哈哈一笑,道:“名字多有长辈寄托之意,我叫江守月,日后也不必叫我特使了,太生分了。我是这个家伙的师父,我家望春这些时日实在是叨扰你了。”
李洱闻言,皮笑肉不笑,说了句客套话,道:“没有,季大人她很听话。”
是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听话,听的不是她的话。
看样子,面前这位特使已经从花入红口中得到了近日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里不乏有皇陵血雾的相关情报,再结合之前得到的有关血祭的一些零碎消息。
这一次,这位特使大人会不会给她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呢?
李洱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她已经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免死金牌了。但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
李洱的目光隐晦地落到自己前方季望春的背影上,现在季望春的眼睛好了,那么她的死期又该到了。
她们之间的生死角逐还没有落幕,她很享受这样的快感,就好像春日里最为凛冽的一袭长风,带给她的是有关生命最为真实的粗粝触感。
她需要有且仅有一次的出格,来试探她生命的边界,来体悟她存活的真实意义,好为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再添一把柴薪。
她要点一场世间最大的火,烧光所有人身上的孽债,让这个世界再一次干干净净,宛若初生。
李洱收回自己的目光,身旁的江守月向她简单说明了地牢里的情况,道:“我刚刚去查过了,地牢里的人犯都死了,在地牢尽头的一间牢房里有残留的符文。结合这一次来看,有些东西蠢蠢欲动了。”
江守月目光一凛,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掉皇陵血雾,再往后面拖,恐怕事态就不受我们掌控了。
现在皇城内有一支异端,自称是狂赌徒。原本皇陵血雾只需要一个多月就能解决掉,但那群狂赌徒的出现让我们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她们亲手喂养皇陵血雾,并操纵皇陵血雾破坏了皇城内的诸多阵法,意图将此间事透露给外间人听。
眼下国家血祭即将到来,她们的目的昭然若揭——”
李洱正在思量自己到底要不要参与其中,很快她就放弃思考,释然一笑。这个世界的事情,她参与进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她道:“特使大人是要将我这个看客拖下水了?”
江守月目光狐疑地盯着她,道:“你有些时候跟她们很像。”
李洱无奈笑笑,道:“特使大人真会说笑,我与京都远隔千里,何况我连狂赌徒这个词闻所未闻,特使大人空口无凭,不要污蔑平民百姓啊。”
江守月还想说些什么,季望春很快检查好现场过来向她报告,她只能暂时按下不表,先听季望春的报告。
“师父,学生已经将现场检查完毕。”
江守月点点头,道:“那你说说这现场吧。”
季望春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李洱,李洱向她微笑点头致意,季望春的脸又垮了下来,转头不去看她。
李洱噗嗤一笑,又握着拳头掩盖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这短短的三刻钟内,她看见季望春的脸垮了好几次,或许她正后悔自己为什么眼睛没瞎吧。
季望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江守月当即抬手朝着她脑袋上拍了一记,道:“你这家伙!”
季望春嗷的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江守月恨铁不成钢,道:“咱这里有外人吗?!”
季望春伸手一指正看戏的李洱,委屈道:“师父,她不是外人吗?”
“什么外人!人家也是当事人!你走现场不问当事人这件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
季望春眼见江守月都快气得跳脚了,当即迈开步子满场乱窜,江守月一见她要跑,立马跟在后面追。
李洱被迫看完了这一场“师徒情深”的戏码。
最后师徒二人哈哈大笑,季望春笑得太过分,又被江守月拍了下肩膀,她立马就止住声,表情重新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