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一碗地喝,在他六岁那年,成功养出了一身兰香。
药王谷来信。
可。
他穿着一层单衣躺在了冰冷的石桌上,上面好心铺上的一层被褥并没有起到作用,还是砭骨的冷。
扶相与看向王素鲤,迟疑地颤声道:“阿娘,我好冷。”
屋子里有很多人。
他的母亲,他的哥哥和长须的医者,他们热络着,在一起商讨治疗方案。
热火朝天。
相与眼里的光被掐灭了一小撮,还在尝试,声音大了些:“阿娘,有些冷,感觉。”
还是没有人应他,偶然进来了小童子,看他好像要说什么,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前。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小童子离开。
王素鲤这才发现这里的动静,面上不悦:“什么事。”
她的发髻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团软绵绵的云,轻逸。
“凉。”
“忍着。”
“好。”
不再说话,他很安静。
本该是人群的中心,此刻成了无言的背景板。
兰香弥漫开来。
就连药王谷那位掌门人都在惊叹,怎么养出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放血。
不像那天吐的感觉,这种感觉,四肢厥冷。
血留的很慢,时间也过的很慢。
他开始听不见也看不见,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只觉得人影攒动,场面混乱起来。
长久的嘈杂之后是恒久的冷寂。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到了晚上。手上的伤痕凝结成疤痕,一室无人。
他是被人遗忘了吗?
一定不是。
先前那个小童子见到他惊叫:“你怎么还在这里,扶夫人没带你走吗?”
你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你从外人嘴里知道了你的家事。
小童子表示你哥哥死了,扶夫人很悲伤。
我哥哥死了。
扶相与从石桌上下来,双腿留有磕破后的青紫。
小童子上前想去搀扶。
“多谢。”
药王谷传讯,扶府才想起这个二公子,王素鲤找大师算命,说你和你哥哥相害相克。
王素鲤自此看这个孩子更加厌恶。
相与主动避开王素鲤,因为他知道母亲不想见他。
从此也不喜欢说话,即便说了也没有人理会他。
扶府家世渊源,扶媵绥作为白衣宰相,专著众多。扶媵绥妹妹的孩子官拜大司马,扶家如热火烹油,风光无限。
扶相与成了独子,被寄予无限希望,王素鲤每每听人提起都会冷哼一声,在她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个讨命鬼。
她见不得他好。
十岁那年,当朝皇后好奇这个孩子,便传旨召见。
不知为何,领他前往的宫人无意间把他带到了冷宫附近,又和他走散。
冷宫里人迹罕至,先是有人在哭,哭得很伤心,他寻着声音前往。
小宫女脸上的巴掌红印很深,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掏出了一颗糖。
小宫女似乎认识他,不敢去接糖,只是揉着脸,下定决心后道:“公子,要不要见见我们娘娘?”
冷宫里也有娘娘?
有些不合常理,但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盘去做做客吧。
冷宫里的娘娘很漂亮,蛾眉皓齿,见到扶相与时直夸他的眼睛真漂亮,不说话的时候好可爱。
说得他耳垂泛红,玉一般的脸泛起红晕。
里屋里有孩子在叫“娘”。
跟在冷宫娘娘身后,扶相与第一次见到萧晚卿。
小娃娃和冷宫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赤着脚,歪头看着进来的扶相与。
睡眼朦胧。
“一个大哥哥,”冷宫娘娘蹲下腰身无比温柔,给小娃娃顺头发,这是扶相与从未见过的神情,“跟哥哥打招呼。”
瓷白的小娃娃并不怕生,打着哈切,糯叽叽来了句:“哥哥你真好看。”
心慌地让扶相与连忙退出去,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很遥远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