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相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靠近案几一侧的地上,那张兽皮卷起来,垫在他的颈侧,全身上下被人用黑色的衮服牢牢裹住。
是萧晚卿的外袍。
我在他醒来前一刻正过身子:“醒了?”
扶相与将外袍抖开,热意四散开来,又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未直视天颜,撩起长袍又跪了回去。
我差点没被气笑。
就这么喜欢跪着吗,怎么不把你那双腿给跪废!!!
“妾有罪,”他一字一顿,多了几分钝感,“没有跪足时辰。”
哼。
我站起身赤着足向着床榻走去,里面是件墨色绣花中衣。
从相与身旁经过时特意踩中他的手掌心,他总是垂目,手下意识收回,可我怎么愿意放过他,加重了力道,他很顺从主动将手掌摊平,让我踩得更为方便。
太没性子了,也太没脾气了。
过于无趣。
我讪讪。
回到了床榻,窝在了平时相与最喜欢待的地方,侧躺下去,右手支起头颅,带着几分威严:“过来。”
闻言,扶相与想站起来,发现双腿根本动不了。
“那就爬过来,”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知为何也会一种疼惜之色,遂放宽条件,“跪着过来也行。”
相与缓慢挪动沉重的双膝,腿骨夹着单薄的布料在木板上刮擦。
地上的碎瓷片其实还有些没有清理干净,微小的凸起夹在木板和木板连接的缝隙之中。
在相与经过后留下了鲜红的颜色。
终于他来到了床榻前,继续颔首。
“脱掉衣服。”
我悠悠开口。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天色。
鸟雀还在缠叫,偶尔有几个宫女结伴路过,混杂着含糊不清的争论声。
“至少还未到酉时,”相与有些抗拒,脸煞得白掉了,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自嘲地苦笑,带着恳求,“陛下……”
原来你怕这个。
我的瞳孔因为极度兴奋而放大,又想起了先前的艳诗词句。
细细推敲一番,你怕的大抵是你那微不足道的羞耻心。
那么我的好师尊,或许我们也可以好好挑个时间地方,浅踱巫山。
我阴恻恻地笑。
毕竟总是一个花样未免失了兴致。
那你会哭吗?
如果让人知道触不可及的状元郎,居然也会在外面找人求欢。
你是否会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将哭声熄在喉咙里。
想哭却又不敢哭。
你的羞耻感,我的兴奋剂。
我不自觉舔向上唇瓣,回味起昨晚他喉咙里的味道,现在都没有办法忘记相与被亲到酥麻时整个身体颤抖的表现。
他其实也很愉悦。
少年情切,又嘴硬。
总觉得是合欢酒使然。
蠢货,骗子,负心汉。
我越想越气,还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面上不动声色,一遍一遍将目光上下扫视,宛如在打量待价而沽的商品,相与吞咽的声音尽在耳畔:“扶侍君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真想让外面那些人听听,本朝的状元郎脑子里全是帷帐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