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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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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泥塑的,何须这般小心?”

程生彦认真看了几眼他眼底的乌青,不安地问道:“又没睡好?夜里没点安神香吗?”

自从九郎醒来以后,不是噩梦连连、或是整宿难眠。

张老先生说过,这些都是失魂症引起的,心结未解,自是夜不成眠。

解心结,唯恐骤然大悲大喜,伤及心脉。与之相比,夜里不好入睡还不算太麻烦,用些安神香还可缓解。

在他强硬的态度下,九郎再不喜香药,也用了一段时日,已许久没有过今日这般,面色苍白、颓丧又憔悴的模样了。

昨夜是断了此物?还是安神香已没了效用?

“要不点我自己吧!用了这么多,熏得够入味了。”程生蕤坐在石桌前,给兄长斟了一盏茶。

程生彦不理这混不吝的话,暗忖着要不要把香药换成汤水,每日夕食盯着,灌他个水饱,就不用再发愁了!

兄长的沉默让程生蕤心生警惕,只得无奈地解释道:“我是武将,只有保持清醒才能活下来。”

香药丧志,西北这样的重战要地,沉迷于此物无异于自掘坟墓,他不能行这害人害己的勾当。

“你……”

重重叹了口气,程生彦知道在离州的事情上,谁也劝不了程生蕤,只好暂且按下不提。

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双手托起茶盏在鼻尖停了须臾,小口品了品,程生彦赞许道:“这五年来,你的茶艺倒是不曾退步。”

程生蕤扯了下唇角,自嘲般笑着。

在西北浴血奋战,连最烈的酒水都入口寡淡,哪来的闲情逸致煮茶对饮了?

茶艺和这汴京城一样,都在他的世界里走了很远很远。

今日,不知怎的……

程生蕤垂眸望着手边的白瓷盏,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去了不知名的他方。

在一道充满关切的目光下,他压下心中的恼意,故作平常地把玩起掌心的盏子。

“兄长过来是为了何事?”

程生彦看了他一眼,眉眼温和地打开食盒,“钱家五娘子让人送了茶点,这份是你的。”

“哦。”程生蕤依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表现得毫无兴趣。

程生彦从食盒中捻起一块镜面糕,尝了一口,“小五的厨艺是越发精湛了。”

程生蕤不自觉地微蹙眉头,余光跟随着兄长的动作,语气愈发冷淡,“是她的女使,厨艺更精湛了吧。”

“你也知小五病弱,能有这份巧思,逢年过节还记挂着我们,已是难能可贵。”程生彦微微眯着眼睛,吃得很欢快。

“一叶障目、识人不清!”程生蕤面色不霁地放下白瓷盏,冷声道,“你们这样一味捧着,岂知何为溺爱之罪?”

“九郎所言,字字在理。”程生彦正色端坐,语重心长道,“这汴京城里能忍心恫吓小五之人,唯有你。”

程生蕤想起在汴河边上,见他如恶鬼缠身的小娘子,心气更加不顺了。

把食盒移到程生蕤的手边,程生彦语气温和地商量道:“小五才及笄,脾性天真烂漫,确实弊大于利。现下九郎闲赋在家,不若帮着照看一二?”

程生蕤面露荒唐,正要说话,程生彦又道。

“小五的身子总不见好,说是越发瘦弱了。”

莫名的,程生蕤恍惚了一瞬。

如同巨石压身,心口憋闷滞涩,还隐隐作痛着,浑身的气力也被抽去了十之七八。

程生蕤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由此而生的是愈发强烈的抵抗。

他不能被影响,不得,不应,也不要。

“我可伺候不了娇娇弱弱的小娘子。”程生蕤冷硬起心肠,刻薄道。

程生彦耐心十足,慢声劝说:“也不必你精心照养,每日看顾一两个时辰即可。”

“方才你也说了不得溺爱小五,想来她成日困于竹青院,女使环绕、也并无裨益。”

“你这院子清净,正适合小五静养身子。”

程生蕤面无表情,没有半分动容,“兄长知道的,我要回离州。”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与人说道,还是与己明志。

程生彦望着阿弟,低声开口:“哪怕如此,贺府的茶饭也不宜多用。”

程生蕤拂去石桌上的一抹尘土,面朝春日冷阳下寒光闪闪的长枪,“比起离州百姓之苦,又有何惧?”

程生彦的目光也随之而去,微顿了须臾,语重心长道:“如今朝堂各方暗潮汹涌,九郎若想长久立身于西北,且要耐心。一旦时机成熟,自会有人替你斡旋声言。届时,西北之困,何愁不解?”

斩杀运粮官黄锦,不过是御史台弹劾札子上小小的罪过,使得圣人下诏,召程生蕤回京侍奉亲长的是难测的帝心,还有从前朝留下的、对于武将的疑心。

庙堂之高,无人在意远方的西北。

边塞百姓的生死困苦,不过是一封封简短的札子、区区的骚乱,影响不了汴京的繁华。

程生蕤心有不甘,却只得为了回到离州,向贺府递出拜帖——枢密使贺直煦,运粮官黄锦的恩科师长。

这是最快,却非最佳的办法。

但从他弃文从武开始,站在天下士人、满朝文臣的对面,他想得到的一切,就只有以己身换得。

程生蕤何尝不知虎口夺食的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只须吾之所失,换得西北安定,百姓不再流离,已胜过一切长久立身之道。”

程生彦望着眼前的人,他还记得那个只及腰间的稚子小童,可不过转瞬却已长成了立身天地之间,须得仰视的英雄。他百感交集,满怀着骄傲与伤感,又喜且悲地望着他的九郎。

程生蕤勾唇笑了笑,语气却十分郑重,“我还有许多未竟之事,会护着自己的。”

“好,我信你。既你无意,小五之事我便另寻他人。”

程生彦眼眶微涩,垂眸平复了片刻,突兀地站起身来,话锋一转,“其实、年前圣心已有了动摇,或许过不了多久,还会与我说道此事。”

“但、小五的身子,我还是与圣人告假吧。”

不加掩饰的胁迫之意,使得程生蕤也无法装作懵懂、含糊而过,他抿唇思忖着。

与求贺家相比,兄长的人情债倒是可以不必还。

但、钱家小五,她——

程生蕤喝了一口冷茶,无奈道:“我也只眼下得空。”

“兄长都晓得。”程生彦温温柔柔笑着。

程生蕤犹豫再三,又道:“小娘子体弱,要是吓着她,病情加重了,岂不与世交家结了仇?”

“说得有理。”程生彦托着下颌,又道,“家中还有不少黄岩蜜橘,你提一筐上门当作谢礼,与小五多叙叙旧。”

程生蕤:“……”

“朝食过后便去吧。”程生彦从袖中取出那封本该由韩毓送走的拜帖,目露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送兄长了。”

程生蕤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提起石桌上的食盒,转身回屋,重重地闩上了门。

小郎君闹脾气,程生彦倒是不在意,他扫了一眼萧条的院子,终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迈步离开。

钱家病急投医,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而他,也有私心

——这院子,过于清冷了。

九郎的漫漫一生,不该如此孤冷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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