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位大人，我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过去了，但能否请您让我死个明白？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哪里值得杀呢？”

那人倒也讲理，或许真如他所说一样是个怜香惜玉的，他还真架着弩听慕容燕说完了这一长串话。

“你在拖时间。”他冷笑道，“我不会回答的，但可以再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点什么吧。”

他好像还想让我谢谢他呢！慕容燕感觉好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定一下心神，接着用生平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喊道：“救命啊！杀人了！你们饕餮司不是很多人吗！救命啊！”

杀手咔哒一声给弩装上新的箭，说：“他们听不到的，这里是给伤者疗养的屋子，隔音很好，值班的提司也早给我支开了。”

“那么，再见了，小姑……”

但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的降临，就在那人“娘”字还卡在半空的刹那间，慕容燕眼见着医馆的大门被震裂飞散，一柄漆黑的长刀携着屋外的月光划破长空直冲杀手而去，刀光一闪后那柄弩箭已断成两半应声落地。杀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有一人飞起一脚直接蹬在他的脸上，将他击倒在地。

杀手已经倒地，来人却丝毫没有懈怠，他将长刀从地上拔出，又猛的插进杀手的手臂，将他钉在了地上，接着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直直的捅进其口中，像是要把他的舌头都拽出来一样。

杀手诡异的呵了一声，接着紫黑色的血液从口鼻中快速的涌上来，见此情景，来人皱着眉头“怯”了一声，像丢垃圾似的将他甩到了一旁。

“服毒倒是果断。”

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慕容燕愣在了当场。随着杀手服毒倒地，他周身的黑雾也散去，已经能够动弹，但此时她只张着嘴阿巴阿巴了几声，仍是愣愣的坐着。

“你没事吧？”来人转头问她，慕容燕这才仔细端详起来，他身穿黑底蓝纹的制服，应也是衡妖司的提司，他所持的一柄漆黑的长柄陌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刀身反射出暗蓝色的流水样花纹，即使算不上内行的慕容燕也能看出这武器定是官坊所制，看来这回是真的自己人。

“没，没事，多谢您。”她送了口气，一手捂着刚刚被箭擦出的伤口，一边挣扎着爬下床，却一时脱力险些摔倒，好在这位提司眼疾手快上来扶了一把。

“小心些。”他说，但眼神却没有落在慕容燕身上，而是警惕的打量着屋外，“这里也不安全了，现在跟我走。”

“那这个人……”慕容燕看向已经死在墙边的杀手，他两眼泛白，大张着扣，口鼻处流淌的鲜血还未凝固，看上去骇人极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上一秒还同自己谈笑风声的人，只一眨眼就死在了这里。不安和恐惧已在急速攀升，这些情绪就卡在她的喉头，终于化作一阵恶心，她也顾不得许多，抓过刚刚放在一边的盆就吐了起来。

“你吐完了就跟我走，尸体我会派人处理。”

为什么他能这样平静，难道死亡也是可以习惯的事吗？

但也容不得她再迟疑，这人态度强硬，推开门就走了出去，慕容燕赶忙快步跟上，一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在更近的视角打量起了此人。

他有头显眼的黑白双色头发，一只手带着黑色手套，另一只手的手套在掏杀手喉咙的时候摘了下来，此时还没来得及戴上。这倒是奇怪，最近天气温暖，怎会需要带着手套？真是个怪人。

他相貌倒是极好，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毫不夸张的说顶着这张脸去逛青楼花魁都会自愿打八折，如果是在街巷间遇到这样的人，慕容燕也会偷偷多看几眼。可眼下他面色凝重，目露凶光，袖口还有用刚刀插人手臂时沾上的血，虽感谢救命之恩，但慕容燕也有些不敢和他走的太近。

“在等什么？快走。”这人也没有和慕容燕废话的心情，皱着眉头撇了她一眼，随即就快步朝屋外走去，慕容燕只得快步跟上。

他带着慕容燕七弯八拐的在饕餮司中穿行，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位值班的提司，奇怪的是这些人看清来人的面目，都立刻换上一幅瑟缩的样子，远远的低头行个礼，也不说话，然后加快步伐离开，好像见了鬼似的。

见此情景慕容燕不禁有了些不谨慎的猜测，这个人……不会官位挺高吧？她对衡妖司有哪些官员并不了解，只听说过传闻较多的那几个，因为某些缘由她由衷希望这位救命恩人不是那几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