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连月光都看顾不到的僻静角落,申格兰都依靠在一处破烂的矮墙边,左边臂膀处的断口不断有绿色树液和鲜红血液的混合物流出,有三分之二的手臂都被切断了,他能感觉到随着生命一起流逝的还有体内的妖力。如果自己还是普通人类,这伤势怕是早就死了,果然妖族的身体就是结实啊。
“嘶,这下麻烦了,药效也快消失了……”
半刻钟前,足以搅碎内脏的叶刃都递到严算的脖颈处了,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几个衡妖司的差役,他们就像早知道自己会来这里似的埋伏在四周,为首的一个粉毛还用着诡异的术法,自己的攻击完全近不了他身,总有种若有若无的阻力隔在他们之间。
看来他还是大意了,之前因对方摸不清自己这边的情况成功逃掉了几次,这些朝廷的走狗看来是有备而来,可是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行踪的呢?自己的行动非常隐秘未曾透露给他人,乐乐没多大心机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在做的事,不可能泄露出去。那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好疼……”
乐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咬紧了牙关,何止是疼痛这么简单,虽然现在是侥幸逃脱,但衡妖司循着踪迹追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落入那些朝廷走狗的手上还不如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痛快!
……真不甘心啊。
“哎呀呀,怎么弄的这样狼狈呢?。”
本该一片寂静的小巷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申格兰都立刻警觉起来,强忍疼痛做出防备的姿态,是衡妖司的人吗?不对,这个女人的气息很陌生,不是刚刚追击自己的几人之一。
“哎呀,主人提到你时满是夸赞,妾身还当多厉害,今日一看这不是被弄了个半死不活么。”
只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撑着一只紫色的油纸伞自屋顶翩然跃下,轻飘飘的仿若一只蝴蝶,半透明的淡紫色纱帘自伞面垂下,将她的上半身都罩在纱帘之中,在昏暗的月色下难以辨清其面目。但申格兰都还是辨别出女子衣袖上印着的是眼睛的花纹,看到这个纹样,他心里已明白了大半。
“……你是谁?”知道是组织的人,他收起了敌意,试探性的问道。
“还能是谁呢,传话的信使罢了。”女子笑了,她的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嗓音仿佛是在蜜糖中泡过的牡丹花瓣,甜腻妖艳,如果不是深知组织水有多深,绝无平庸之辈,申格兰都还要以为这是哪里花楼唱曲的娘子。
女子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浅笑道:“主人给了你力量,可你却没有完成交办的任务,这种行为要怎么处置呢?”
原来如此,组织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行动,难道这女子是派来灭口的杀手?
“出了点意外,衡妖司的人不知从哪得知了我的行踪,但还有时间,我一定……”
“哎呀,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爱说大话,被打到半残的苍蝇怎么还扑腾翅膀呢?就连人家怎么追踪到你都没弄清楚呢,还谈有时间……算了算了,妾身心情好,便帮这个忙吧。”
说着,女人伸出了手,只见她在申格兰都面前划了一圈,忽然一阵强劲的风直冲申格兰都而来,他以为遭到攻击,正欲反击,但很快就意识到并不对,他朝自己的断臂望去,只感到剧痛已经消失,断口处的血也被止住,原来女子是施展灵术帮自己治疗了伤口。
能够顷刻间释放治愈灵术,这个人不简单,恐怕是干部级别的人物。
“然后呢,还有一个小麻烦。”女人笑了两声,走近了申格兰都,一阵清风吹起遮面的纱帘,申格兰都下意识想看看她的面貌,却在撇到面容前就被女子按住了额头。
“别打坏主意嘛。”女子的食指轻轻点在申格兰都眉心,两人离得很近,申格兰都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名贵香薰的味道。
女人稍微用力一按,又是一阵狂风扑面,吹得申格兰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只见一条灰色鲤鱼状的东西正围绕着自己周身盘旋。绕了两圈后这鱼状的东西像发现新目标似的朝那女子冲去,可在触到女子周身纱帘的瞬间便化成了一滩流沙,纷纷扬扬落下。
“这是……?!”
“一个小把戏罢了,虽然你也不聪明到哪去,但不至于留这种破绽给别人,应该是谁放置在那孩子身上的。这术式设计的巧妙,若是没有主人给的这件法器,妾身不光处理不了,还会连带给他盯上呢。”她用脚尖轻轻拨开石板路上的流沙,一阵晚风吹过,卷起灰色的尘烟融入风里,再寻不到一丝痕迹。
她轻叹一声,好像遗憾的很:“唉,可惜了,这术式被设计的巧妙,追踪不到施术者呢……妾身还真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敢在我们的人身上下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