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语录

繁体版 简体版
每日语录 > 从极书 > 第49章 奔行

第49章 奔行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长宁拉住她:“徵羽,父皇已经不准你再插手此事,你告诉我,除了在父皇面前替他们求情,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见她眉头紧锁,长宁公主又说:“你不要急,先坐下来喝口茶吃些点心,慢慢想一想。我们都在这里。”靖澄也点点头。

徵羽听话地坐下,喝了口热茶,平心静气地斟酌一番后,还真想出一件能让长宁公主帮忙的事来。

=*=

离开公主府已近深夜,徵羽往家走着,经过裴大将军府时见里头灯烛犹亮,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明日再来找他。又走了一阵,快到自己府邸时,徵羽将累赘的斗篷脱下担在手中,这时,路边出现一位身形瘦弱的蒙面人将她拦住。

“什么人?”徵羽警觉。

“徵羽大人,您就是徵羽大人吧?”蒙面人小心翼翼地问。

徵羽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说不上来哪里见过,但听着不似恶人,于是放松警惕,慢慢靠近道:“正是。你是谁?”

蒙面人立即双手奉上一只盒子:“大人,这是我家主子的东西,他走之前要我千万交给你的。”

徵羽半信半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家主子是谁?”她接过盒子掂了掂,还有些分量。

这人环顾一圈,谨慎地摘下面纱,是个小少年的模样。徵羽大惊:“你..你不是许康的..”

“大人,我家主子一定是受人陷害,求大人一定要帮帮我家主子!”原来这位是许康府上的小长随,年纪很轻却对他忠心耿耿,是他最信得过的一位长随,徵羽以前去许康府上时常见到他。

徵羽低声道:“我问你,你家主子走之前还跟你交代过什么?你马上还去找他么?”

小长随眼泪汪汪:“没有,除了这件事主子没有交代别的了。主子让我千万别去找他,还给了我这些钱..”他拿出一个钱袋,沉甸甸的。

“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去吧,把钱袋收好,今天的事也别跟任何人提起,注意安全!”

“是,大人您也多保重!”小长随用袖口擦擦眼睛,朝她作了个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回到房中,徵羽迫不及待打开盒子,不免大吃一惊。

这是一顶男子的银制束髻小冠,中心镶嵌一颗宝石,周围环绕精巧的镂空枝叶。

“这不是我送你的东西吗,为何要还回来?”她眉头一皱,“也是,连头发都剃了,那些好看的发冠发饰也许再也用不上了。”

想到许康剃去长发的场面,她倒抽一口凉气,心头也像被人割掉一块什么东西。

“我回来得太晚,那次给你簪冠挽发,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她将手放上这顶发冠,渐觉少了什么——那发冠上配的银簪呢?徵羽将发冠抬起,仍不见银簪,盒底却多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她将纸展开,上面有一行字,是许康的字迹:

“志不同,不相为友,亦各从其志也。”

她将这排字认认真真念了三遍,然后撕了个粉碎,纸片纷然飘落,徵羽愤力,一掌拍在桌上:“我费尽心力四处奔波,都是为了帮你救你,你却叫人送来一张字条,要和我绝交?”

=*=

这天午时,徵羽简单用过膳,来到大营外的空地上晒太阳,刚晒没多久就被人叫住。

“小徵羽,别晒了,裴都统叫我们都过去。”

“出什么事了?”

“有条商船在谯明岛被一伙散寇给劫持了,他们东家到市舶司报了官,市舶司的展大人来找我们,裴都统接了将军的指令要去营救人质,你也快来。”

三个时辰后,靖海军带着被救下的船货与人质顺利返回大鸿码头。下了船,徵羽等人随裴俊前往市舶司,将几位救回的人质护送至府衙。立了功劳本该兴高采烈,徵羽耳边的训斥却响了一路。

“你下次万万不可如此鲁莽,听到没有?”

“裴都统,那刀都要朝人质脑袋砍下去了,我不能坐视不理啊。”

“那个海寇只是虚晃一招,并不是真的要杀人。还有,当时我还没下令攻船,你是不是没在听我的指令?就算我下令攻船,你也不能从官船直接跳到匪船上去,还徒手夺刀?”

徵羽不敢作声,低下头去。

裴俊瞪着她手臂上长长的横口,尽管已做包扎,仍可见鲜血不时渗出,他气势汹汹:“这次出来,别人都没受伤,就你受了伤。只身攻船,徒手夺刀,你是不是要我夸你勇敢?”

“我..”

“你这只手差点就没了!”

“裴都统息怒..在下今后一定听从裴都统指令..”

众人走到市舶司,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一见他们,连忙往厢内传话,而后厢帘一开,一位体形瘦长、身着绿裳的年轻男子探出大半个身子,他一弯腰,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顺着脊背滑溜下来。

那些人质一见到他,立即大喊:“东家,东家!”

年轻男子下车迎上去:“让你们担惊受怕了!王勉、步前、佟晖,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徵羽好奇,又不敢问裴俊,便转向一旁的同僚小声问道:“他就是那个东家?”

那同僚点头:“是啊,就是他来市舶司报官的。”

徵羽又问:“看他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就我比大一点点,这就当上东家了?哎你说这救回来的船是哪一号商铺的,叫开什么阁?”

“开荣阁啊。”

“开荣阁。”徵羽重复一遍。

进了市舶司府衙,裴都统应邀入议事堂见展大人,那位年轻的东家也一同进去了,其余人在堂外等候。半个时辰不到,天色已黑,议事堂的门前挂了灯笼,还算亮堂。那年轻东家先行出来,见靖海军一众还在门外,便向他们作揖道谢。走到徵羽面前时,他的目光落在那条明晃晃还在渗血的手臂上。

他停了停,开口笑问:“这位负伤的军爷是——?”

她抱拳:“靖海军佐领,徵羽。”

他不说话,盯着她的手臂作惊诧状,她才发觉这一抱拳,手臂渗出的血更多了,有点吓人。她放下手臂在身后藏起,对他笑笑。

他这才回过神,弯起眉眼笑道:“开荣阁掌柜,许康,幸会幸会。”

隔日,徵羽受邀前往落子楼赴约。

“听说徵佐领不顾自身安危,孤身攻船,徒手夺刀,救下了我的长随们,实在令人佩服。这杯酒我当敬你。”

“许掌柜说笑了,救人质除海寇乃靖海军职责所在,而且我只是个小小的佐领。我听说开荣阁生意越发兴隆,还开了几家分铺。许掌柜似乎不比我年长多少,却如此年轻有为,这才是真的令人佩服。”

“徵佐领一个人就敢上贼船救人,如此无畏的英雄气概,这可是我许康想都不敢想的。我相信,徵佐领有朝一日必能在军中大展拳脚。”

“我自然会竭尽全力的。裴都统是我的榜样,我的抱负是将来像他那样,在军中能有一席之地,报效大庆。那许掌柜你的抱负,是不是有朝一日将开荣阁开成皇城最大的商铺啊?”

“生意自然是做得越大,银子赚得越多越好,不过我始终相信‘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徵羽有些迷糊:“这是何意?”

许康将徵羽的空杯移到自己面前,提起酒壶道:“意思是啊,若是钱财合乎于道,便可去追求,哪怕是做手拿鞭子的长随杂役也行。但当富贵与道义二者不可兼得之时,就必须守住本心,做出取舍,哪怕安于贫困,只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在正道上的,就是好的。”

“噢,我明白了,正所谓‘小富由勤,大富由命,巨富由恶’,而许掌柜你,不会为了巨富而选择作‘恶’,我说得对吗?”

许康哈哈大笑:“对极了,没想到徵佐领一下就明白我了,知己难求,来,尝尝这东璃岛的梅子酒,刚运回来的。”说完将满上的酒杯递给徵羽。

“好,就为你这句‘富而可求也’,这杯梅子酒我来敬你!”她伸出酒杯去碰许康的杯,刚一碰到,那酒杯不见了,许康也不见了。

“许康!”

徵羽忽然清醒,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

原来是梦。

徵羽倒吸一口气:五年前她与许康相遇,落子楼上他执酒说着“知己难求”,怎么今日就变成“志不同不相为友”了?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此话另有蹊跷,于是跑下榻来重新研究起这只发冠。她对着烛光看了又看,逐渐发觉这发冠中心的宝石不太对劲。自己原先挑选的是一颗成色上好的水滴形翡翠,可这会儿却变成了一颗青色的玉石,很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莫非被那个小长随偷偷掉了包?

徵羽摸着这块玉石,玉石微微松动,她左右按动,发觉不平,干脆将玉石从发冠上拆下来,果然里面又藏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这回纸上没字,是一幅画,画上有一个小亭,亭边有棵老桂花树,树下靠着一把铲子。

徵羽一眼就认出这是靖海军大营外的小亭。

她二话没说,穿上斗篷冲出门去。

初冬凌晨,城外下起小雪,徵羽挖了半天终于挖出了:

几大坛梅子酒。

就只有这些?

“让人偷偷归还发冠、送绝交字条、把上好的翡翠从发冠上费劲巴拉抠下来,又把画藏在掉包的玉石里,引我来树下挖东西,就只为这几坛梅子酒?”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挖出来了就搬回家吧,她冒雪将酒一坛一坛搬到马背上栓好,马儿不停摇头摆尾,看样子很不高兴。搬到最后一坛时,徵羽愣了一下,这一坛跟之前几坛比起来轻飘飘的,她打开一看,里面干干的,没有一滴酒。

“又藏纸了?”她举起空坛倒置过来,用力地晃了几晃,不出所料,从里头掉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块。

徵羽快要气到冒烟,她打开第一张纸条,上头竟是那句话: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不知是被冻得还是怎样,她指尖微微一颤:“什么‘志不同不相为友’,什么‘各从其志’,你是怕那发冠落在不怀好意之手,所以才故意写下与我绝交的话来。而我手上这些,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吧。‘富而可求也’,这才是真正的许康,不会变的。今天的你仍是五年前的你,不会变的。”

紧接着她打开第二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十个字:

“千畿先润泽,万宝尽开荣。”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徵羽瞪着这十个字反复思量,天光乍现仍不得其法。雪停了,天亮了,她不得不带着几坛梅子酒和未解开的字条速速离开,骑马赶回皇城去了。

欲知这第二张字条是为何意,下回交代。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