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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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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怎么回事?”他一只脚刚跨进将军府大门,便朝里嚷嚷。不过里头没人回应,只有门口两个侍卫站着,见许康是常客,没有与他为难,还对他作了个揖。

许康疾行向前,刚进院子,便听“咻咻”两声,一道寒光闪过,裴俊正在庭院中心舞剑。其步履稳而不乱,身形快而不散,力道强而不狠,气势威而不凶,一袭便装衣袂飘舞,剑扫之处惊起一片飞花落叶,剑柄飘舞着的鎏金短穗在斜阳下金光闪闪,自有“一舞剑器动四方”的风采。

许康眯起眼观赏着,并不去惊扰他,待裴俊注意到自己,才与他点了点头。

裴俊将手中这柄长|剑利落一按,缓缓收进绛紫色的剑鞘里。他的视线转移到许康手中的布告,叹道:“禁海令这么快便下了么?”

许康发家致富靠的就是将东璃南柔的香木珠宝等珍贵器物卖给大庆的官老爷们,再用大庆的丝绸玉器与异国海商作交易,同时赚取两边的差价,这才积累下不少财富,才将开荣阁的生意从几间铺子做成十几家店面。如今一纸禁海令虽寥寥几行,对缺少官府背景的海商们而言却如同泰山压顶。“诶!我看那皇帝是要断我活路,也罢,明日我就将开荣阁十几家店铺都关门大吉,用全部家当将随从们遣散,只留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碗,和一副银筷子,然后上徵羽那儿去,日日在她家门口坐着。”

“许大掌柜这是何意?”

“要饭。”许康将身子一歪,两手一摊,裴俊差点笑出声。

“好了,我知海禁一事与你无关,定是那天杀的水师提督程有炎所为。不开玩笑,裴将军,我有更要紧的事问你。”许康理了理发髻道。原来,他是为徵羽要出海去寻从极渊一事而来。

“那从极渊是什么地方?那是古书上只言片语的地方,我在海上经商数年,见过无数奇闻轶事,前朝王妃以宝物起死回生一事我确有耳闻,可从未听人谈起从极渊。若你们一直找不到慈悲之泪,恐怕不是九死一生也是要回来掉脑袋的。裴俊,我不懂,徵羽要冒着性命危险去做如此荒诞的事情,她头脑发热,为何连裴大将军你也不推辞?”许康越说越激动,几乎要跳起来。

裴俊眉头紧锁,双唇紧抿,他盯着许康忿忿不平、惊诧不解的面容,眼中流露出些许宽慰。千言万语翻涌心头,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喝了口茶,将满腔苦闷咽了下去。

“许康,你去去火,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许康被裴俊按住了肩,一屁股坐倒在石凳上,裴俊为他倒上一杯菊花茶,缓缓道:“长宁公主乃圣上唯一的女儿,她年幼时,大庆国有过一段不太平的日子。皇帝担忧她的安危,不但派遣最精锐的高手保护她,还特意从军中挑选出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小侍卫陪着她。”

许康不得不屈服在裴将军的力量下,只好接过菊花茶,带着轻微的怒气一饮而尽。

“她与那小侍卫玩得很好,二人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后来大庆国内乱已除,那小侍卫也被调遣回军中继续训练。公主哭着闹着要她回来,圣上心疼自己的女儿,又见那小侍卫十分优秀,于是此后但凡公主出行,便会命那小侍卫贴身保护,二人因此常常见面,从年幼至今,故成为一双好友。”

“那小侍卫就是徵羽吧?”

裴俊微微颔首。

“徵羽从前绝不会相信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原来,她与公主的感情那么深厚。”许康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与你们同去。”

裴俊一听,顿时直起身子。

许康放下茶杯,向前倾身道:“反正如今禁海令已出,本掌柜无论如何都要损失了,不如跟着你们出海寻宝。若是寻到了,回来救得公主,皇帝一高兴,说不准还会让我许康的商船成为官船,名正言顺地出海做生意。到那时,本掌柜定又能赚得盆满钵满,开荣阁也能越做越大,春风得意,岂不美哉?”

裴俊微笑道:“许大掌柜见多识广,熟悉周围航路,又精通番语,若有许大掌柜这般人物同去,此行胜算定能多增加几分。”

“那是自然,”许康得意道:“不过此去东海极北,路途遥远,虽然你们平日所乘的战船在大庆海疆内作御敌之用无懈可击,但并不适宜做远洋航行,也太过招摇。若要选一艘能够长久历经风浪的龙骨海船,还得请你们明日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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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许康便带着裴俊与徵羽来到挽袖山山脚。挽袖山位于大庆国的临海之地,整个大庆最大的民间造船厂便倚伏在它的山脚下,船厂内的工匠人数众多,他们手艺高明且兢兢业业,经年不断地为民间商贾提供出海所必须的船舶。踏进造船厂的接待之所润泽堂,一位明眸皓齿、步履轻盈的美人迎上来招呼三人,来者正是造船厂女掌事郑保儿。她一见许康,便知晓他的来意,命人取来船簿为三人介绍,又带他们前往船坞实地观船。最终三人选中一艘上等柚木所造的龙骨海船,此船名唤“景明”,船头尖窄,船尾上翘,甲板宽平,虽没有庞大的身板,但船体结构稳固,远行海上足以抵御风浪。

徵羽见郑保儿向裴俊耐心解释船契上的每一条约定,与船匠一同仔仔细细地检查景明号,又亲自钦点随船的舵工水手,严审他们的航海经历,事无巨细地将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不禁感叹道:“郑姑娘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庆民间第一造船厂掌事,能力之高,着实令在下敬佩。”

郑保儿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打理这一家造船厂,与许大掌柜经营开荣阁十几家店铺的本事比可差远了。”

徵羽道:“许康做生意都是为自己挣银子,郑掌事为造船厂如此尽心竭力,该是你们厂主的福气。”

“话说,你们厂主是何许人也,今日似乎未能得缘与他见上一面?”裴俊好奇地问。

郑保儿摇起团扇笑言道:“实不相瞒,我们厂主交予我的大小事务皆由书信传递,我来挽袖山这么久也从未见过他。”

“竟有此事?那你可知他姓名?”徵羽追问道。

郑保儿摇摇头,无奈道:“厂主一向以润泽居士自称,未曾与我说过他的真实姓名。”

众人有些惋惜,却也不便多问,想来还得上流光寺的天后庙祈福,便先行告辞了。郑保儿将三人送至门外,待裴俊与徵羽转身上马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符,大大方方地递给许康道:“许公子此番出行,似乎要去比以往都远的地方。景明号是我挽袖山润泽堂最杰出的作品之一,选了这条船,再带上这只平安符,愿许公子此行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多谢保儿姑娘,待我归来,再请你去落子楼一叙。”许康接过平安符,轻轻摩搓了一下,纳入怀中。

三人离开挽袖山,前往城郊流光寺的天后殿烧香祈福,求海神娘娘一路护佑。裴俊依着上回渡琼师傅的意思去见了他,渡琼得知他与徵羽果然不日便要出海,便带裴俊进了里屋,将一只绣有梅花的紫色锦囊赠与了他。

“四海茫茫,无奇不有,若遇非常之事,则行非常之法。你将此物贴身携带,它可为你避难挡灾。此物稀有,世间再无第二,不可轻易将它打开,也不可交给他人。”渡琼叮嘱道。

裴俊心中疑惑,再三推辞,却见渡琼十分坚决,只得乖乖收下。道别时,渡琼上前用力握住裴俊的手道:“此番出海,天后娘娘定会保佑公子平安归来,公子保重!”说完,他将裴俊送出屋子,转身去向天后殿,重新跪坐在天后娘娘像前,燃起一支香,继续为裴公子祈福了。

六月十三亥时,大庆国大鸿码头,裴俊、徵羽、许康三人携《巡海宝图》、《海图异志》以及靖海军分支一同登上景明号。万里无星的黑夜,海面上逐渐起了风,随着徵羽一声令下,船舷上的舵工收起缆绳,船锚离开港口,船中的水手拉下绳索,扬起船帆,白色帆面上苍劲有力的“景明”二字映入眼帘,一面面大帆被阵阵海风吹得抖动起来。眼见大鸿码头越缩越小,徵羽握紧珍珠佩刀,心言道:“长宁,老天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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