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师卿卿站起了身,先是将玉涂灵尸身放入一具棺材内,随后又围着阴冷的义堂,行走几圈活动了一下手脚,抬手间却发觉手臂和后背传来阵阵的疼痛。
她秀眉轻皱,伸手轻轻地摸着疼痛的手臂,喃喃自语道:“奇怪,身上的麻痛是怎么回事?这感觉不像是内伤,玉凃灵把妖心给了她,按常理来说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怎么这痛觉......”
她揉着发痛的手臂,抬腿迈着小步子,刚想要走出义堂,却听得门口几位仙师的弟子在私语,眼神谨慎地在义堂外扫了一圈,两个看守的弟子正拉着一个义堂杂役,且远且谈。
门外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仙士,对那名乡民不耐烦地道:“磨叽快点的!三十灵石,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瞎捣乱,一边待着去!”
杂役嫌道:“仙师,你这玉佩也忒贵了,外头护身符才卖两个灵石。”
仙士啧了一声,鄙夷地道:“蠢货,护身符那是什么次物儿,这可是我师父亲手开过光的灵光玉佩,专门驱鬼辟邪的。”
杂役扬眉疑惑地道:“当真能驱鬼辟邪?”
仙士得意地坚定道:“废话!今早我拿着它,踹了屋里头那妖奴好几脚都没事!你说管不管用?!而且我听说前些天,北边镇子出现了好些妖奴作祟专挑晚上杀人,死了好些人,你买一个拿来保命,准没错!”
听到此处,师卿卿略略地低下了头,悄无声息地轻抚着自己手臂和后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嘀咕道:难怪身上会隐隐发麻作痛,原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踹了几脚,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果真如此。
杂役抬起头来应道:“三......三十两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干脆,我把我娘子陪嫁首饰也给你,十个灵石行不行?”
仙士听得他讨价还价,埋怨了几句道:“那怎么能行呢?这个玉佩我师父开过光的,可比普通护身符管用千百倍,开光玉佩数量有限,可不是随便就能买上的。你瞧我师父把这妖奴抓回来了,今日来的诸多乡民都是来找我师父求避邪法宝的。”
听得此处,师卿卿暗暗地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道:开光术法?仙门百族何时开拓的新法术,本会主怎么没听说过呢?
也不多想,她张扬地走到门前,抱臂而立地靠在门旁,朝着三人吹了两声口哨,毫无惧色地道:“喂,几位大哥聊什么呢?那开光玉佩是什么东西,快拿来你姑奶奶开开眼!”
那名杂役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眼挣脱缚妖索捆绑的师卿卿,又看了眼那副黑木棺材,神色惶恐地道:“仙士,缚、缚妖索都叫她给咬断了,她这是要吃人啊!”
见她出来,看守的仙士怀揣着玉佩,嚷道:“谁让你解了缚妖索的!别害怕,这妖奴修为不高,我有师父的开光玉佩,她伤不到咱们的!”
说完,两名仙士推着身后浑身哆嗦的杂役,伸手从腰间的储物袋内拿出一根缚妖索,大摇大摆地朝师卿卿走去。这些仙士不知道师卿卿妖祸天姬的真实身份,都当她跟玉凃灵一样是个修为不高的妖奴,加之师卿卿适才被他们师父收拾了一顿,此刻完全不惧怕她。
夜色凄迷,师卿卿嘴角淡扬一笑,微微侧身一避躲开了缚妖索捆绑,随后双指捏了个诀术,朝着两个仙士打去,仙士手中缚妖索顿时脱落而出,将他们三人牢牢捆在廊下石柱上,疼得三人立即求饶。
她拍了拍手得意一笑,双手插着腰身,悠闲地道:“这是吃了几千个熊心豹子胆呢,竟敢踹你姑奶奶!”
随后伸手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那开光玉佩分明就是块普通的玉佩,根本无甚特别,不屑地切了一声甩手扔在地上。
接着师卿卿抬步绕过义堂的后院,游走在凄冷的月光下,直奔仙师所在方向而去,待走到义庄祭台之时,只见祭台下灯火鼎沸,喧声肆起,寒风将义庄檐角下的白帐吹得猎猎翻飞,觥筹交错的义庄祭台下,聚集了大批的乡民。
义庄正前方是个举行祭祀的华台,台上摆着个四方祭鼎,底下的乡民举着火把,将整个义庄围得水泄不通,师卿卿借着幽暗的火光,静悄悄地隐藏在人群的后边。
这时,一位壮年男子坐在华台正位,抬袖掩着泪角,哀戚地道:“......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净斋镇竟出了这么个妖女,别的我也不祈求,只愿仙师能快快施法,将这祸害给除去,还玉家满门一个公道,也还净斋镇太平。”
那名国字脸,须着美髯的白衣男子,正是适才在义堂内命人搜刮棺材内财物的仙师,他看向四方院落转了几圈,凿凿有词胡侃,安慰道:“镇长,不瞒你说,这女子身上的妖气很重啊,净斋镇近来不吉利频出人命,就是因为这女子身上的妖气重,引来了诸多妖邪,必须挖出此妖女祸心,而后做场法事给整个城镇开个光,调动风/水,才能彻底驱除净斋镇水土的煞气,先交钱吧,三百灵石。”
听得这话,师卿卿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眸里闪过几丝惊讶之色,杀妖给城镇开光,这是什么离谱的术法?
台下一女子高声道:“仙师就是仙师,不仅道法高深,还会开光驱邪,实在是厉害厉害啊。”
白衣男子饮了口茶,嘿嘿贼笑道:“杀妖给城镇开光那都不算事,就前些天,我还给京城一官老爷的马车给开过光呢,你们猜后来怎么着,那位官老爷直接升任三品,飞黄腾达了。如今仙门百族齐修,法术广大,开光不仅能除邪,还能祈福保平安、升官发财......”
一位提鞋的男子上前,将鞋子递了过去,忧声道:“法客仙师,自我穿了这双鞋后,走路总是绊跤,可是冲撞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