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御马时。”言楚翊老老实实地喃喃回道。
“御马?啊?难不成是……”白洛过于震惊,瞠目结舌。
“我也未曾想,”言楚翊从实招来,“我也是刚发现,我也吓了自己一跳。”
“你可确信?”少年心性本就飘忽不定,况且言楚翊身边向来莺莺燕燕不断,心生猎奇也未可知。再者,慕辰与几人关系微妙,一旦处理不当,恐连唯宁都觉无颜相见。
“嗯,我确信,此次是真的。”言楚翊声量不大,却异常坚定。
“可是你们皇室宗族不是一贯不准同性缔连?你意欲如何处置?”白洛听了为其担心起来。
“这我也想到了,可这一时间恐怕确实难有上策。”言楚翊轻叹一口气。
“要不要……我再占一下你们这姻缘走势?”白洛试探着问。
“还是别算了,我难得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向来无梦的人突然一梦黄粱,大抵是不愿即刻醒来的。即使无疾而终,也还是不愿固守起点。再说,不是还有个万一?不是还有修行造化吗?
“那好,你我这般年纪有心有所属亦为寻常,我不会轻易与外人道的,我帮你,你加油!”白洛体贴鼓励,言楚翊内心感激不尽,二人往书厢走回。
“你说我们有所爱属寻常?”言楚翊突然反应过来,“那你也?”
“你还有心思管我?”白洛打诨了几句,终是没有给准话。
“那你说我接下来应如何?”言楚翊虚心求教道。
“当然是追咯!”白洛不假思索。
“送礼?”言楚翊见心仪自己的男男女女大都用此法,料应有效。
“应该可以,先试试吧!”白洛说完,突然又想到,“还有似乎也应投其所好,情投意合才是根本。”真是帮人即助己,她自己也是方才想到,甚觉受益。
自此,言楚翊少有与他人嬉笑玩闹,一面将流水般的各式奇珍异宝送予慕辰,一面潜心笃练御马之术。慕辰见其决心与苦练,倍感欣慰,对他果有改观。
白洛实在不知唯宁所爱,只送了几次点心,可唯宁竟每每要与众人分而食之,白洛阻之不迭,索性不再相送。在言楚翊再一次谈及其“累累战果”时,自嘲似的说道:“慕辰每每脸上带笑,目光却略有凶厉,但也终是有喜怒爱憎,似一笑面刺客,爱憎都有回应;不像他家妹子,无喜无悲,似近实远,妥妥一个看破红尘的姑子。”言楚翊被逗得咯咯直笑,还说给了慕辰,大家都觉得总结精准。
白洛送礼一计不成,便反求诸己。见唯宁律己甚严,事事精进,唯恐落于其后,难以相语,便奋起直追,毕竟首先能并肩,而后方有其他。于是发奋习文练字、驰马试剑,加之其天资聪颖,进益颇丰,不到半年,竟出落得文武不群,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连夫子和慕辰也时时夸赞。
眼看时机渐成,又恰逢新年初始,白、言二人暗暗约定,逢大小节气节日便与为心念之人备礼或约之同游游,以早日得偿所愿,从立春之日即始。
立春,白、唯、慕、言四人同赴鞭牛之典,全力掷击陶制耕牛,直至共睹五谷从中涌出。讨丰登之喜绽开,好不畅快,所在众人齐齐欢呼。白洛见唯宁因牛身破碎而伤怀,亲手雕刻木质公牛相赠,聊相慰藉,唯宁眼中由淡殇微颓转昂然欣喜。
清明,四人身着同色衣衫,踏青郊野。路人惊奇羡煞,竞相发问是否为孪生,四人愈加意气风发了几分。深山中路险时,白洛一面嘱咐慕辰多看顾楚翊,一面恰如其分地握紧唯宁的手。温软,心悸。细雨忽至,手心中传来微凉与瑟缩,白洛索性揽上唯宁肩头,将之护于身下。雨雾迷蒙中,见唯宁脸上似有水滴滑落,不知是雨是泪,抑或是自己恍惚。
端午,白洛得卦“飞龙在天,大吉”,与言楚翊深受鼓舞,分而并进。慕、言共约赛舟,白、唯共结彩绳。月下闲谈,唯宁说幼时有人曾送一支类此绳结。白洛将编好的手环戴在唯宁腕上,问与彼物孰佳。对面不答,将所制绳结挂上其腰间,笑言,无人曾得其亲配。月光透过树影撒在唯宁发顶,说话抬眼间,月影又轻轻笼覆其脸庞。白洛一同罩在这银色轻纱下,竟觉像是同于一床帷里一般,奇妙与悸动。吉相不过当下之景,贵人无外眼前之人。
转眼,月末,白洛,白府大摆宴席。桌上玉盘珍馐,府中座无虚席。
“此般隆重铺张,可会有逾制之嫌?”唯宁与慕辰一同进了白府,见此盛况,低声问道。
“生辰难得,幺女宠溺,或也寻常。”慕辰平时没太了解白府,也略有眼界大开之感。
白府考究,男席女席分列,次序井然。唯宁位列平辈一桌的主宾首位,颇感受宠若惊,推拒再三,还是让今日“寿星”硬按在来其右手边的这个座位上。依陶然民俗,生辰当日会请占师来看八字命相,迎吉避凶。这会儿,白府主母田夫人同一道士立于白洛旁边,静待其推演命理。
不刻,那道人便乐呵呵地说道:“贵府千金深谙占术,还要莫笑话老夫才是。”
田夫人听了忙道:“大师说笑了,小女就是平日爱戏耍了些,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还请大师坦言指津。”
道士不再推拒,一团和气地高声说道:“今日寿星,命格高贵,可为宰府。平日还应持宽和喜乐之心,勿生怨怼为上。”
生辰宴的占卜之礼本就是讨喜,占师多也会夸大溢美,大家欢呼道贺一番,便也作罢了。有些人也会借机随占,顺便请大师为自己相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