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言楚翊答话,慕辰直接一掌拍在马后。
“哎哎哎——”马刚颠了两下,言楚翊就喊叫起来。
“怎么了?”慕辰见他几下都没能将马完全勒住,无奈跑上前去。
“慕兄,我身有不适,今日怕是不能再骑了。”言楚翊方回神,开始寻由偷懒。
“何处不适?”慕辰严厉问到,小小年纪哪会有何病恙,多半是捏造借口吧。
“我……我……臀股处似已有淤青了。”言楚翊夸大其词。
慕辰以其拙劣马技推断,有此痛感也是早晚的事,这么一说,他恍然想起前一阵让唯宁为之缝制鞍垫。
“此为阿宁所做。”他拿来垫子,塞给马上之人,似乎有几分难为情。
言楚翊满脸惊喜,唯宁怎知他骑马这诸般弊病及时下所需,定是慕辰使之,没想到他平时严厉果敢,却还有如此细致周到之时。“多谢你,还有阿宁。”
“阿宁手巧,此垫亦甚用心精致。”慕辰捎带一句。
“真是费心了。”言楚翊看着垫子做工考究、绣纹低调大气,果真不错,坐起来也极为舒适。
“手握缰绳要灵活而有力,”慕辰抓紧放言楚翊休息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教导着,“手往前一些。”
慕辰握起言楚翊的一只手,边说边调整。
那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让言楚翊的心瑟缩不已,一时间,他的眼睛不知该望天还是看地,被握住的手也不知是应温柔顺遂还是矜持挣脱……自己竟真的喜欢上了慕辰?自己爱的居然是男子?他隐约,似乎也是一样爱慕自己吧?不然怎会目光灼灼?怎会如此无微不至?不过一切都太隐约了。
“以后要记得,下来站着休息吧。”慕辰最后嘱咐后伸手要把他搀了下来。
“不用不用。”言楚翊把手微微抬高到慕辰一时不可及之处,婉拒道,他已经受不了这亲密触碰带来的刺激了,需得略缓一缓。
二人静立马侧一会儿后,言楚翊依然难平新意,索性一鼓作气问道:“慕兄家乡何处来着?”
慕辰其实只字提及过自己何处所来,大家也默契地认同英雄不问出处之侠气。可越是在乎一人,就越没有了此类洒脱。关于心上之人的一点一滴,都不愿错过。他何处而来,又欲往何处而去,他经年之所作所思、曾经之悲喜爱恨,他都想刨根问底,一清二楚,如此便可更明白他一颦一笑背后的本真,如此便可更好地爱他,护他,仰望他,心疼他。
“出生于回鹘,常年战乱、游牧,曾流落于多国,自己都不知道该算哪里人了。”慕辰说此话时,一脸苦涩,看得让人心疼。
“阿宁也是回鹘人?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言楚翊试探。
“她是陶然人,我年幼穷困之时,全靠唯家照拂。”
“你们现在义兄义妹,互相照应起来真是更方便妥贴了吧?”隐约醋意,勉强掩饰。
察觉语气不善,慕辰略显惊疑地扭头看他。
“我……我听说有的姻亲就是先行过继家门,再……”言楚翊打心一横。
“确有此类,但唯家向来不结姻亲,我和阿宁也以兄妹相待彼此,无半分逾矩。”慕辰正色答道。
“那……那……”言楚翊一时语塞,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清清白白,你不必有疑。”慕辰重申。
“哦,啊?哦。”这一下,说得言楚翊更加理不出完整思绪,也再问不出一个完整的问题。只好匆匆道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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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宁这厢因夫子言其“笔法中见其桀骜,有失方端稳重”,白日便不再休息,一刻不停地伏案练字了十几日了,可越练越觉心烦意乱。
白洛本对练字无兴趣,可唯宁日复一日地练,如今又蹙眉微叹,她凑近了看唯宁所书。
见其笔锋刚劲,走笔酣畅,笔墨浓淡相宜,却一遍一遍地写着,不禁发问:“阿宁,现在这字怎么不好?想练成什么样?”
“我亦不知,”她未停笔,“夫子说我字显桀骜,有失方端。”
“你先别写了,”白洛听后有些生气,指手画脚却说得云里雾里,这夫子也真是的,她拽住唯宁手臂,“哎,你们来给看看这字哪里不好吧,提提意见。”
周围闲聊的同门闻声凑来,却也是一脸茫然,“‘洛大神’,你不会存心要奚落我们吧?”
“没有没有,真不是,是夫子说她写得不好,我看不出怎么改才好,才问的。”白洛忙解释。
“夫子说过谁好?你管他呢!”大家听后纷纷说着。
“就是呀,”白洛也趁机劝唯宁道,“已经很好了。”
“再练会。”唯宁从不信“已经很好”,只信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