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瞬步腾空而起，我在半空中接通了那端的画面。屏幕上，是礼部那熟悉的大堂场景——绿布铺就的赌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筹码。几个自称“退休长者”的白发老人，正用一副“为老不尊”的神态打着牌，手中还摇晃着酒杯，兴致勃勃地胡闹着。

“清环，等你再来一局啊——别走啊，大赢家跑什么？怕输钱吗？”他们嬉笑间，声音嘈杂。

下一秒，当屏幕中出现我的脸时，画面中的喧嚣戛然而止。

刚才还在高谈阔论、推杯换盏的“老狐狸”们，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有人拿着酒杯愣在半空，有人夹起的牌停在手中。整个场景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所有人都低下头，假装专心于自己的事情，但无形的紧张气息却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屏幕中，清环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他那双如深渊般幽邃的眼眸盯住我，带着一丝不解，眉头轻轻蹙起：“阿砚？怎么突然联系我？”他的语调平静而沉稳，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从容。

“特殊收编……”我的视线锁定在他身上，声音冰冷如同夜风裹挟着寒霜，“这件事，你什么时候下达的命令？”

清环那张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你们慢慢玩。”他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寻常寒暄。

大堂中传来零零散散的声音：“部长再见！域主再见！”那些轻声告别显得不合时宜，却又充满了仪式感。清环不为所动，我也无意计较。毕竟，礼部的真正价值，还未到需要体现的时候。

我目送清环离开礼部大堂，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次出现在深渊小径上。他慢悠悠地散步，仿佛是在享受这份诡谲的静谧。

“砚，怎么了？”他歪了歪头，眼里闪过一抹好奇，仿佛难得见到我主动打来视讯。

他的目光在我的衣着上停顿了一秒。那一瞬间，原本微眯的眼睛倏然睁大，血红色的瞳孔中流光溢彩，仿佛泛起了深红的波纹。他眨了眨眼，随即莞尔一笑：“许久没见您穿这身了。”

“毕竟……我曾经也就这么高的个子。”我微微颔首，手指扯了扯贴身紧致的衣领，低声道：“再不穿，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清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只有在本体身边，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先不说这个。”我打了一个响指，目光凌厉起来：“黑崎真咲……是你收编的。为什么？”

清环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他低下头沉思片刻，随后抬眸，声音低而温和：“……您没有印象吗？”

我凝视着他，眼神冷冽如锋。

清环看了我许久，似乎在确认我的反应，最终轻叹一声，眼中浮现一抹无奈：“果然……您已经忘了。”

“什……”我的心头猛地一紧，呼吸在一瞬间凝滞。

清环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淡淡的遗憾与无奈，仿佛在无声地叹息：“收编黑崎真咲……的确是您亲自下达的命令。”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轻柔，却夹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在这令人窒息的业火氛围中显得格外沉重。

黑崎真咲……十年前的死亡。我的思绪被这一信息攫住，回溯到那遥远的时光。再上一次的五年例会之后，我一直在现世的西方社会游荡，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下达这样的指令。

更何况，那时的我——甚至不认识一护，更不可能与他的母亲有任何关联。

这一切不合逻辑，但脑海深处却闪现出一抹模糊的光影，仿佛是埋藏在记忆深渊中的碎片。那是我一直追寻的过去，那段被我遗失的漫长记忆。

不对……那段记忆是关于那场终结之战的，我失去了它，却并未影响现状——除非……

我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果然……是那段时间吗？”

喉咙仿佛被胸口涌上的业火灼烧，火焰在体内翻涌着，提醒着我这无数年来在现世游荡的原因。我究竟在执着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清环将我僵硬的身躯看在眼中，他是这世间与我最亲密的“人”。我的每一丝情绪波动，都会在他的心中引发涟漪。

这是数千年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敛去了笑容。那双总是微笑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片深沉。他抬起头，眼角微微颤动，语气笃定而温柔：“嗯。”

“……”

胸腔中的焦灼不安如同狂风卷起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