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庚重重摔在地上,擦了把脸上的血。
真可惜,果然还是废掉他的仙骨吧。
这么想着,身子已经更快一步。陆庚以手为掌,朝褚赋尘后背袭去。
面前之人骤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身后,在他的后颈重重一敲,陆庚登时眼前一黑,站立不稳朝前倒去,跪趴在地,吐出一口血。
“你又赢了。”
褚赋尘毫无波澜道:“先救人。”
“好,救人。”
陆庚嘴上应着,身体却诚实,忽地跃起,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啪——”
褚赋尘的头侧向一边,苍白的脸上迅速泛红。
他似是没反应过来,下一刻,陆庚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倒在地。
四目相对,褚赋尘眼中有瞬间不知所措,而后又恢复冷淡。
“放手。”
陆庚的脸半没在黑暗中,右眼在火光中亮得出奇。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双手一起掐住褚赋尘的脖颈:“珩尧,你是不是忘了,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动手。”
干脆就这么掐死他,夺了他的舍,今后再不用东躲西藏,重振旗鼓也指日可待。
陆庚的手劲不小,褚赋尘微微仰起头,唇将闭未闭,眼神无波无澜,没有半分慌乱之色,平静得可怕。
完全不是他想看到的反应。
陆庚静静看来,突然觉得无趣,松开手,撩了撩头发,起身,从袖子里抖出两张黄符。
轰隆!
一阵巨响从县衙的牢房中传出。
“来人啊、来人啊,大事不好,牢里的杀人犯跑啦!”
守在外面的衙役听到响动,潮水般涌进地牢。牢里一片灰烟,地上全是碎砖,烟尘和灰烬中笔直地站了一个人。
碗口粗的长竿子轰隆倒塌,全部砸在褚赋尘头顶,换做常人,这力道怕是已经被压跪下去了,但他却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柱子纷纷从中断成两截。
衙兵和家丁立在不远处,忍不住捏紧手里的兵器,大气也不敢出。
烟灰散去,陆庚拍了拍褚赋尘身上的尘屑,笑眯眯道:“诸位,方才褚老板说他有法子治理邪祟,我随手帮一把,烦请别见怪,不知洛家老太爷愿不愿请我,去府上喝杯茶?”
*
洛府与县衙不过一墙之隔,夜间不见灯火,黑暗浓稠,浓烈刺鼻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借着月光,四十三余具未来得及入殓的尸体整齐躺在门前。
虽身盖白布,但此地临溪,气候潮湿,尸体腐败迅速,部分渗黄液体已浸湿白布,在地面聚成恶臭的滩渍。
褚赋尘略微皱眉,掩下嫌恶。陆庚却很轻松,吹着口哨,蹲在一具尸体旁,撩起袖子系在身后,掀开白布。
尸体的皮肤散发着不自然的青色,蓝紫色血管根根分明,脖颈处触目惊心的四个血洞,正渗着汩汩黑血。
陆庚伸手捏开尸体口腔,舌头上果然泛起皮屑。他又接连翻开几具尸体,掐死的、咬死的,还有这具,胸口破损失血过多而亡。
褚赋尘在他身旁附身:“有何发现?”
陆庚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退开两步:“你可还记得,百年前东边曾发生过一起尸乱,一夜之间,整个村子成了一座尸村。”
褚赋尘面色一沉:“不错。”
人若含怨而死,胸中郁结,必会起尸,而活尸出世,只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游尸毕竟是没有灵智的死物,若是不及时平息其怨气,安魂养魄,只怕受难的不止洛家。
陆庚勾了勾唇:“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若是再有人死,你又得替别人伤心了,你说是不是,褚哥哥?”
陆庚虚长褚赋尘几岁,这声哥哥听起来却有种别样意味。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褚赋尘只是皱了皱眉,充耳不闻。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洛府,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屋内阴森之气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