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扭打间,药一半进了他嘴里,一半洒在地上。
陆庚猛地抹了把嘴:“唔唔——咳,死狐狸精你吃错药了——”
褚赋尘道:“药里加了什么?”
陆庚眉头拧做一团,毫不心虚地瞪回去:“你是不是有病?刚才你昏了那么久,要害你的话,我早直接掐死你了,别不识好歹!”
褚赋尘冷淡扫他,伸手撮了些药渣,放在鼻下闻了闻,沉着脸,似是相信了他这番说辞,而后朝陆庚的肚子拍出一掌。
陆庚下腹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刚喝下去的药又被吐了出来。
褚赋尘看了看碗底,把黑乎乎的药渣倒进嘴里。
药渣比药苦上几百倍,陆庚又是一阵胃抽,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陆庚弯着腰,捡起空碗,直接朝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脸上扣去。褚赋尘眼疾手快往后躲,药碗擦着他的脸飞过,砸在墙上摔得稀碎。
地牢的墙壁上挂满了镇妖的红色丝线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眼珠滴溜溜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陆庚突然凑上前。
“不过经此一事我也算看明白了,仙君,您身上藏着秘密啊,”他刻意拖长尾音,道,“你不是正经仙官吗,那些镇妖的玩意儿,怎么会把你的原型逼出来?”
褚赋尘目光骤冷,不发一言。
“看来我猜得不错,”陆庚笑得愈发猖獗,“你——是不是被贬了?”
褚赋尘的手紧握成拳,偏头看向一侧,似是不愿理会陆庚说的半个字。
陆庚眨眨眼:“真的贬了?为何?你杀了我,位列金错殿上仙,如此大的功勋,他们有何理由废除你的仙位?你拆了金错阁?还是在路上捅了仙帝?”
“住嘴。”褚赋尘忽然厉声,似是下一秒就要动手。
陆庚见好就收,叹道:“你不说我也没法逼你,但现下情况如此,我是活尸,你是仙家,一个鬼一个妖,呆在这满是镇祟法器的地方,该怎么逃出去?洛家的事情尚未了结,若咱们不出手,今夜还有人因此丧命,你可忍心?”
邪祟害人,本质是拿阴寿来抵阳债,要真是寻常鬼怪,法力根本不足以抵押如此多条人命,只怕人没杀尽,早已暴尸荒野。
一个凡人老妖婆能请来什么正神?指不定是哪里来的没脸子,一夜间能杀死四十几口人,至少是头地煞。
“走。”褚赋尘起身。
“去哪?”见褚赋尘拧眉看来,陆庚拍拍墙,一脸决绝,“不如我把自爆丹田,放心,只要我还剩一根指头,就能重新长出来,只是看上去或许有些恶心,你待会儿帮我收尸就成。”
褚赋尘皱眉,大约是被这法子恶心得不行,陆庚忍不住笑道,“或者,我还有个法子,现在的你也算不上仙,最多就是头狐狸精,愿不愿意上我的身,咱们一起逃出去?”
所谓仙家,实际供奉的都是各种动物精魅、鬼、妖、山魈、树神。
然而这些精怪并非正仙,名义上是附身凡人积功累德,实则不受天条约束,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经常胡乱害人、为祸一方。
褚赋尘冷声:“你这种人,连尸傀都敢养,还能有什么好念头。”
陆庚上下打量他一番,眸中精光藏无可藏:“你们仙家上了凡人身,修炼积攒功德不都更方便吗,有了你的法力,这些镇祟法器奈何不了我们,咱们互利互惠,谁也不吃亏。”
褚赋尘冷道:“无耻。”
“是是是,我不要脸,我歹毒,”陆庚懒懒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任何代价,我都能给你。”
褚赋尘忽然抬手,死死拽过他的衣领:“倘若我要活人献祭、肉身血食,你也照办不误?”
“为何不可?你们仙家上了凡人身,修炼积攒功德不都更方便吗,有了你的法力,这些镇祟法器奈何不了我们,咱们互利互惠,谁也不吃亏。”
“你,”满不在乎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褚赋尘,他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才没挥出去,“修道没有捷径可走,倘若一念之差走上旁门左道,只会害人害己,为天道所不容,势必遭受地惩人伐,你被关押这么多年,为何还执迷不悟?”
陆庚仰头,脸上挂着混不在意的笑容:“我旁门左道害人害己是不错,可仙君,你倒是光风霁月,不也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躲躲藏藏,如同丧家之犬。与其委委屈屈跟在别人身后,我宁可杀出一条自己的道。”
褚赋尘松开手,狠狠将他推开,侧头闭目,不再说话,算是彻底对他失去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