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术上完，这天的最后一节课也就结束了。刚上完课的四年级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脸心有余悸地从四楼走下来，汇入了去礼堂等待晚餐的大部队。

二楼是刚上完魔法史的学生，他们揉了揉睡觉时被课本压出来的红印子，迷惑地看着身后的一些男巫女巫们。从楼上下来的学生精神状况肉眼可见地不好，看上去遭受了不小的惊吓，口中半是惊恐半是热烈地谈论着刚刚的课程。不管怎么样，听着比枯燥的魔法史精彩得多。

“不得不说，贝格开创了一种新的恐怖形式。”

“是啊，”一个拉文克劳男孩忧郁地说，“谁让我排在他后面，然后我的博格特就成了——”

“成了你的女朋友，然后她当场变成了一个长着尖嘴和翅膀的鸟头怪物，”弗林特冷静地接过他朋友吞吞吐吐的话头，“但我要说，我记得你的女朋友有一半的媚娃血统，如果你哪天惹怒了她，你的噩梦很可能会成真。”

这位半媚娃当然是无比吸引人的。女孩的长发仿佛是披散的月光，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摆动，拂过男巫女巫们懵懂的心间……一群涉世未深的学生理所当然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就在他们迷迷糊糊地要为眼前女孩做出不理智举动的时候，女孩姣好的面容突然畸变成了一个鸟头，肩膀上长出了一对覆盖鳞片的翅膀，整个人猛地冲向了人群。

“我不需要有人再提醒我一遍媚娃失控后会变形的种族特性，”那个拉文克劳男巫愤怒地说，“半点不会说好话！”

“哈哈，好歹你的女朋友是在布斯巴顿上学，”弗林特大笑着说，“她在霍格沃茨不出名，这就已经够好的了，否则你看，里德尔变形的时候把那些女孩们吓得要晕倒了。”

提起里德尔，走在前面那几位痴迷里德尔的女巫脚步齐齐一错，差点从拥挤的楼梯上滚下去，深呼吸好几次才平静下来。几个女孩有些粗暴地挤开了身边的学生，不顾他们的抱怨快步向礼堂的方向涌去，她们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真正的里德尔来洗去刚才课堂上糟糕的记忆。

噢，快让那个英俊非凡的男巫来救救她们！

“但我有些疑问，莫埃，你的博格特为什么在那……之后，”阿尔法德怎么也说不出‘毁容’这个词，于是含糊带了过去，“为什么在那之后就跳过了你？我们都知道，博格特一般会选择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作为恐惧事物的变形对象，如果两个人同时站在面前，那它大约会傻乎乎地同时将两个都视为目标，而不是跳过最近的人挑选其他人。你甚至没有使用咒语。”

在刚刚结束的课堂上，那只博格特先是让莫埃眼睁睁地看着恋人变成了一个没鼻子的蛇脸秃头，这一幕在最初确实成功让莫埃表现得惊恐万状。但很快，莫埃又镇定下来对着博格特若有所思，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动手给蛇脸汤姆施上一个驱逐咒。

博格特似乎也感知到了面前这个巫师的恐惧消退，于是立刻停止了白费力气的举动，再一次发生了变形。这回它直接略过了面前离他最近的男孩，选择了下一个学生的恐惧作为变形对象。

这是一件十分具有研究意义的问题，教授也没见过有哪个巫师不念咒就抵御了博格特，还迫使它自主放弃了眼前这个离他不到五英尺距离的男孩另寻目标。

就这样，站在莫埃身后的拉文克劳男巫猝不及防地面对了自己的媚娃女朋友。

“挑选？用它那和希伯来一样虚无而贫瘠的脑子吗？”阿布拉克萨斯的内心显然也还没有平静下来，连讽刺人的攻击力都下降了不少，并且依然还记着希伯来让他出丑的仇。

希伯来没跟着他们一起走，可能是为了躲避阿布拉克萨斯的报复，他不打算吃晚饭了，于是和一小部分学生顺路溜去蜂蜜公爵那儿买点糖果压压惊。四楼走廊的中间正好就有一条密道，就在驼背女巫雕像的后面。

他们已经太久没去霍格莫德村玩了，现在城堡好不容易安全了，学生们很难按耐住违反校规的心。

不过，黑魔法防御术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强项，他还是给同伴简单分析了几句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学识：“驱逐咒这种简单的咒语只是在驱逐博格特的时候起辅助作用，如果你能够消除内心的恐惧，那么不要咒语也可以。”

“说得倒是简单，阿布，就好像如果我没有痛觉那就不必抵挡钻心咒，如果我是个阴尸，那么面对死咒我也用不着躲了，想要面对博格特不用咒语就消除恐惧有多困难也不必我多说。”阿尔法德把书拢到左手的臂弯里，摊了摊空出来的右手反驳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博格特了，上一个暑假才遇到过一只，即便已经可以十分平静地念出驱逐咒，他也做不到不使用咒语就赶走它。

话题渐渐偏移向学术方向，阿布拉克萨斯作为黑魔法防御课的优秀学生渐渐重新拾回了自己的高傲，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头，不满于之前的慌乱使他那头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变得稍显凌乱。就快到晚餐时间了，他可不允许自己以这种狼狈的形象进入礼堂，于是魔杖一挥，一绺绺铂金色发丝都重新被服服帖帖地高束在后脑勺上。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能有别的解释吗？”阿布拉克萨斯其实不太关心这种不在考纲里的问题，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接受反驳，哪怕这只是一个相当简单的争论，他拉拢被讨论的当事人，“莫埃，你来说。”

“啊？”莫埃反应慢半拍地应了一声，他正在学生队伍里搜寻汤姆的影子。麻瓜研究课的教室也在二楼，如果汤姆没被教授留下来探讨学问——这门课一般也没什么留下来探讨学问的必要，汤姆一般会在二楼等等他。不过很遗憾，看来今天汤姆有其他事，并没有出现在二楼的走廊入口。

莫埃收回目光，这才慢吞吞搭阿布拉克萨斯的话：“哪有那么复杂……不过你的说法也很对，那只博格特大概只是发现我居然对着没有鼻子的秃头汤姆也不是不行，受不了地放弃了而已。”

阿布拉克萨斯刚打理好的铂金色高马尾因为魔力一下子没控制好又被扯歪了。

阿尔法德一个没拿稳，匆忙去捞从臂弯里不小心漏下去的书。

正值放学十分，门厅里都是学生，还不断有小巫师陆陆续续从地上地下的楼梯间走出来。礼堂的位置是从移动楼梯下来的左手边，门口燃烧的火光照映在伸长脖子探头探脑的小巫师们头顶。莫埃和朋友们走到最后一截楼梯的半腰处时，队伍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看样子是有人堵在了门口。

他们这些纯血统肯定是不屑于跟其他学生挤在一起的，上上下下的人里有不少麻种出身的巫师，阿布拉克萨斯多看一眼都懒得，更逞论要他和他们贴在一起——有利益可图另当别论，那他当场笑脸相迎，只可惜马尔福家的利益大半都压在纯血巫师的立场上。

正好，莫埃站得比阿布拉克萨斯高一个台阶，作为刚才弄乱好友形象的补偿，他替阿布拉克萨斯打理起了那头漂亮的长发，这才没让坏脾气的马尔福等在原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事实证明，成长在巫师家庭的阿布拉克萨斯还是太相信魔法了，忽略了魔法也要靠巫师控制，哪怕是一个容光焕发咒，也要看施展它的巫师审美怎么样。莫埃连自己的头发都懒得打理，任由微卷的发丝每天以不同的形态示人，哪里会打理长头发。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认真，那一根根发丝慢悠悠飞舞着，规规矩矩受魔杖指挥去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引得附近缓慢挪动的学生忍不住偷偷侧目，然后在被马尔福发现之前赶紧别过头去。

礼堂那边好像发生了点争吵，有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争执不休。

“好像是波特，我们要不要去……”阿尔法德听出来了，回过头说。他正挡在两人前面，以免身后的好友跟其他学生挨在一起发生矛盾，此时回头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阿布拉克萨斯忘了后面的话，他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神色如常地转回了头，肩膀轻微地耸动了一阵。

阿尔法德站得低一截，高昂着头享受室友难得好心伺候的马尔福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别管他们，管好自己。”精明的阿布拉克萨斯只是否定道。

“害了人——害了人——哈哈哈哈！”有一阵嚣张的冷风袭来，奇装异服的幽灵大叫大闹着，不客气地直接从许多人身体里穿过。

“噢……讨厌的皮皮鬼！”好几个学生发出难受的叫声，被幽灵从身体里穿过的滋味相当难受，尤其是在冬天，天气本来就有够冷的了。

莫埃还在慢悠悠玩着好朋友的金头发。皮皮鬼不太敢惹他，在楼梯边停住了。

斯莱特林的幽灵是血人巴罗，一个十分强大而高贵的幽灵，并且相当维护自己的学院，皮皮鬼敬畏他，一般不会随便拿斯莱特林的学生来恶作剧，这个学院的小孩最会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