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挤满坩埚、药瓶和魔药书籍的有求必应屋

“石化是你做的吗？”莫埃在完成魔药课作业的时候突然问起。

汤姆拿着的仙子翅膀粉末错过了最佳放材料的时机。这一锅魔药不完美了，他干脆放下粉末，打算重来一次。他轻飘飘地问：“你果然很相信那个女巫？”

莫埃愣了愣才意会到他说的是早已被他遗忘的桃金娘，这个女巫揭发了汤姆的罪行，包括指控汤姆造成了很多学生石化，莫埃否认：“当然不，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这一点也不难猜，只是其他人没能掌握那么多线索。我确定是那个怪物干的，汤姆，我经历了两次石化的案发现场，我完全可以笃定这一点，只要它出现，就马上会有人被石化，所以上次我看见你碰见那个怪物的时候急坏了……我不是相信了她的话，而是我发现把她的话作为假设竟然能奇迹般地使一切都变得合理。

“斯莱特林曾在霍格沃茨留下一间密室，密室里藏着怪物，在继承人归来时会受驱使出来清扫那些不配学习魔法的人。如果这个传言空穴来风，那上次见到的很可能就是那只斯莱特林留下的怪物对吗？如果你确实是继承人无疑，它会听你的话。”

莫埃梦到过密室的打开，他目前倾向于认可这则传言的真实性。

“当然你也可以否认，”莫埃忙着把上一锅魔药的残渣清理干净，见汤姆面色不善，未免惹对方误会，他立刻接着解释说，“不管怎么猜测，只要是你亲口说的，我一定会相信你，无论你是否撒谎。”

由于——姑且可以看作是生病了，最近汤姆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莫埃尽量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汤姆迟迟没有开始下一锅魔药的制作，这让莫埃也拿不准是否应该继续。他甚至不知道上一锅为什么就不能用了，完全没有想起教授说过必须严格遵循材料放置的时间才能保证魔药效果。

汤姆沉聚着黑暗的眼瞳中看不出喜怒，他不得不承认，莫埃太懂得如何安抚他了。没多久，他承认：“那么我的回答是，对，是我做的，你想如何呢？”

他状似不甚在意地往坩埚里倒水点火。

“我能去看看吗？”莫埃彻底把自己的魔药课作业抛在脑后，小声问，“我想去看看传说中斯莱特林留下的密室。”

莫埃行事有着奇怪的逻辑，明明约会对象变成了一个危险邪恶巫师，不仅没有发表过任何异议，还胆大到提出这样的要求，仿佛看不出这其中有多么危险。

或是愚蠢到依旧相信着汤姆不会对勘破真相的一个无辜小巫师动手，哪怕有桃金娘以及她口中的无数个前车之鉴。这条天真的小蛇难道以为撞破了他在霍格沃茨结成的巨大阴谋后还可以置身事外，旁观一切吗？

显而易见，莫埃只有皈依罪恶这一条路可以走，并且作为正式拉拢莫埃的场地，密室是一个好选择。

这正合汤姆的意，他答应了他。至于这条自投罗网的小蛇是否还能出来，就要再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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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走廊寂静危险，连皮皮鬼都收敛起了脾性不再四处作乱，只有全校最大胆的两个学生才敢在事出之地相会。

“汤姆，”莫埃呼唤。昏暗中，他瞧见汤姆面若霜寒的模样。

自桃金娘出事之后汤姆在他面前就换了个样子。与其说是变了，不如说是索性不再遮掩，尽情展露出自己孤僻的性格。

若是一般女巫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个约会对象了，莫埃倒适应良好，他已经见过好几次汤姆这副模样。生病的时候，在小汉格顿的时候，还有许多次不经意的时候，那些冷傲往往在朝夕相处中泄出端倪。

剥离一切费心思的装腔作势，丢掉那些为了博取信任才刻意流露的温和内敛，私下里，他寡言、冷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他还是很好看，黑色的灵魂深幽而静谧，鼻端依旧能嗅到禁林新枝的气味。对于一条用灵魂和气味感知世界的小蛇来说，如果这些都没有改变，那这个人就还是没有改变。

甚至这更符合莫埃对他最初的印象。

第一次见到汤姆的时候，莫埃独自一人来到国王十字车，站坐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他绕过那些蠢兮兮炫耀着提前学习魔法的玩伴，注意到隔壁车厢。

那里独自坐了一个男孩，年岁稍长，没有同伴，一个人安静地看着书，和列车中的喧嚣格格不入。那时候男孩的外表还不太起眼，没启程就换好了不合身的巫师袍，人又高又瘦，显得袍子有些小了。手里拿着的书也很陈旧，书脊颤颤巍巍支撑着书页翻动，就像男孩一样，笔直的脊梁拖着落魄的躯壳。

莫埃只看一眼就觉得这个学长多半是个性情冷漠的巫师，因为漆黑灵魂显得他分外沉郁，浑身的疏离感张牙舞爪地昭示着这是怎样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却没想到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盯着他的新生，大概是列车起步的摇晃使得没法继续安稳看书，男孩抬起头，对上视线的时候露出一个文雅的薄笑来。鸣笛声尖锐扎耳，离开车站铺面而来的阳光把他的面容衬得相当柔和。

莫埃一下子就抛弃朋友们坐到隔壁车厢去了。马尔福布莱克帕金森？谁啊，真不熟。

“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吗？”莫埃关上车厢门问。

列车的发车时间是上午十一点，这个学长却除了一本破书什么也没带，于是莫埃把菲特准备好的甜点放在桌子上，然后给车厢门上了个咒，不让准备抢零食的希伯来进来捣乱。

新生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自己是个巫师家庭的孩子，并且八成是个纯巫师家庭。

“是的，希望你也一样。”汤姆的微笑加深了一些，表现得更加和蔼可亲。

等到了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生已经彻底用这份亲和力折服了不谙世事的新生。

回忆归拢到盥洗室里，眼前的汤姆已经不再在他面前佯装那种表情了，偶尔笑起来也不过是带有讽刺意味地，或是傲慢地，标榜上位者威慑，和纯良扯不上关系。

如果是像此刻情绪不佳，汤姆那双眸子里就布满阴郁的风雨，周身没有一丝赘余的温情，让被看着的人不得不在心里祈祷今天要死到临头的不是自己。

也就莫埃还敢一切如常地与之对话，他闻到汤姆的气味后就从水池边的黑暗中浮了出来：“迪佩特教授找你说了什么？”

汤姆微垂了垂眼皮，眉宇间的浮躁显而易见：“下去再说。”

为保证安全，级长们的夜间工作全部暂停，再过一会儿要有教授提前开始巡夜了，如今巡夜的教授都不是好糊弄的。

莫埃点点头让开了路。他知道汤姆要怎么做。照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但他就是知道了。

汤姆几乎是站在梦中那个绿眼睛一样的位置上，喉咙里漫出几道绵密的蛇语，他说：【为我开路吧，斯莱特林】。

顿时，龙头上迸发出一道白光，飞速旋转的过程中，水池就这样在眼前逐渐消匿。里面的样子莫埃已经见识过了，是一根粗大的水管，它曾见那条大蛇从这里钻进去逃掉。

这一次可以确定他梦中的场景真的应验了。

莫埃又觉得不应该，要说他的预言梦是灵验的，可梦里的桃金娘.沃伦以灵魂的形态出现了，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她早已被他咽下了肚子，他再三确认过了。

莫埃自认做事不可能留下这样的隐患，如果沃伦真的还有灵魂存世，一旦揭发他们，那他和汤姆都会被退学。

他怀疑是自己记错了梦的内容，毕竟他的记忆力差到连自己是什么物种都忘了，那张羊皮纸也在整个湿水后又风干，上面的字迹早已晕开，内容模糊得没办法再看了。

“从这里下去。”汤姆紧盯着莫埃。他的视野从洒满月光的走廊脱离，快速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他注视着莫埃面部每一块肌肉的牵扯，试图找到什么端倪。

莫埃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没有露出害怕也没有露出欣喜，再怎么黑暗，只要有一丁点门外镂空玄窗上积雪散射的微光布进眼里，那双眸子就会倒映出星星一样的神采。

汤姆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率先跳了下去，给足莫埃逃跑的机会。

还没等莫埃听出他为什么忽然心情略有好转，对方的身影就已经自顾自地消失在管道里了。莫埃毫不犹豫地一跳，也跟着他就这么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