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埃灰头土脸地从一个肮脏壁炉里冲了出来，这个壁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此时刚过完圣诞节，壁炉周边却没有任何装饰。

况且这么寒冷的天气也没有被点燃，莫埃还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屋子里，四周黑漆漆的，摆满了东西，它们的样子看起来都十分不妙。

对角巷还有这样的地方？

过分狭小的感觉让莫埃有些不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抹了一把脸，手上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手黑还是脸黑。

莫埃好奇地看向四周，橱窗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骷髅头，它们黑洞洞的眼眶给人来带十分不详的预感，柜子上还放了手骨之类的杂物，以及造型十分奇特诡异的摆件。

莫埃相信它们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用途，有着神秘莫测的危险力量。

他张望了一下窗外，不是对角巷熟悉的街景，也不怎么热闹。

奇怪，去年的圣诞节过后好长时间都还装潢华丽，人声鼎沸。

难道这几天对角巷又改建了？这是新街道上开的新店吗，看着可不像什么正经店面。

窗外廖廖几个人影来去，有人似乎要进来。

“老规矩……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隐约传来了客人的对话，莫埃掏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咒隐去身形。

他的幻身咒还从来没在夜游时被教授们发现过，比隐身药水还好用一些，这就算是高年级学生也很难做到。

“叮铃”一声，门被推开了，两个披着厚斗篷的人进来。

“噢很高兴见到您——让我来给您看看新到的货，保证您能满意。”从柜台里走出一个男人，年纪不小，声音嘶哑又兴奋，头发腻得像是要滴出油来，看样子是这家店的主人。男人搓了搓手，从柜台里掏东西。

莫埃靠着壁炉挑挑眉，他刚刚没发现这个人，应该是门铃上被下了魔咒，能让主人立刻知道有人来访。

三人鬼鬼祟祟地开始了交易，那两人看着有些面熟，寿命不太长的样子，莫埃应该见过他们，但忘了在哪家聚会上见的，多半也是两个纯血或者混血。

莫埃支着脑袋，无声地在黑暗里观察着他们。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有些东西我不希望被魔法部发现。纯血巫师的地位可是越来越低了，连魔法部都能对我随便搜查，”客人抱怨道，东张西望过后把音量放得更低：“开个价吧，博金，多少钱？”

叫博金的男人搓着手计算价钱，昏暗的光线反射着他油亮的脑袋和精明的双眼。

莫埃想，这位店主或许应该尝试一下波特自制的洗发水。

另一个新来的客人试探：“博克先生，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挂坠盒，几年前……”

博金跟原先的客人交换着加隆，都已经将钱交到客人手上了，趁着话题转移，又偷偷顺了两块加隆回柜台里。

博金眼珠子一转，迷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没有收过这种东西，先生，但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新到的蛋白石项链，您一定会喜欢。”

熟客用胳臂捅了一下发问的客人，严厉道：“够了，让你别乱说话，也别拿你那拙劣的占卜术来丢人！”

熟客把加隆揣好，领着不再吭声的新客离开了。

“慢走——”

莫埃总觉得博金哑的声音比阴冷的壁炉还让人头皮发麻，尾随着那两个客人出了这个诡异的小店。

店内，博金哼笑，在墙面点了点，原本还灰扑扑掉渣的墙壁顿时变了模样。

博金走进自己的收藏室，里面的东西和外面可不是一个价钱。

他从储物柜里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一个华美的储物盒，里面是他前几年用十个加隆就从一个愚蠢的女人那里换来的古董，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博金痴迷地抚摸着盒子：“这可不能随便卖出去，得寻个合适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值钱的时候可还没到呢。”

“等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出现，我就用天价——”

博金打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空得像孵化过后的鸟蛇蛋，只剩下精美的器皿。

“我的……挂坠盒？不对，不对，怎么没有？我就是放在这里的，是谁？是谁偷走了我的挂坠盒？！”

莫埃在这个截然不同的街道上迷了路。

这不怪他，连霍格沃茨他都经常迷路，适应了一年才逐渐熟悉起来。

这或许不是对角巷？

莫埃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长相又十分昳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个纯良的低年级学生。

莫埃很快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巫师拦在了角落里。

他不想与之起冲突，挠了挠有些发痒的手腕，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不料没后退两步，就感觉到有人挡在了自己身前五步远的地方。

那同样是个看起来十分阴郁的巫师，灵魂的味道闻起来令人作呕，生气也暗淡枯竭，莫埃觉得他们活不过几天。

他在这条街上看到的人比外面的巫师寿命要短得多，绝大多数都将有牢狱之灾。

反正他们看起来也要死了，要不要直接解决他们？

莫埃正纠结，突然听到熟悉又温雅的声音喊他：

“莫埃。”

莫埃眼睛一亮，惊喜地向外看去，果然见高挑俊秀的学长正站在不远处。

“汤姆！”莫埃欣喜地喊。

汤姆朝他走了过来，从容地如同信步走在霍格沃茨的草坪上，手中魔杖威胁般地亮着荧光闪烁，杖尖的光芒稳定又明亮，破开了灰败角落的阴霾。

莫埃被他抓住手腕，直接被带着幻影移形来到了街口，往外走几步就是温馨繁华的对角巷。

莫埃想为他鼓掌：“幻影移形是六年级的内容吧？”

“比起这个，你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翻倒巷？”

汤姆目前只能做到短距离的幻影移形，不会分体但也有不适感，但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莫埃看着对方温柔的薄笑，理直气壮道：“我也不清楚，他们说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偷偷连接了飞路网，我就试试而已。”

“拿翻倒巷试试？”

莫埃茫然：“那里叫翻倒巷吗？我不知道，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好像坏了，我明明说的是对角巷。”

“……”

“咦，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汤姆笑而不谈，温声问：“不是要给我补上生日礼物？”

“哦对……嗯？？什么啊你知道啊。”莫埃沮丧地说。

“既然来了，不如好好逛逛，晚点回去也没关系，对角巷有一条到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

莫埃被汤姆领着走出翻倒巷，圣诞节的余温还没散去，白雪轻轻搭在翠绿的银荆上，花环与彩灯漂浮在空中，它们常常追逐着行人的步履。

莫埃还记得圣诞夜当天的对角巷人声鼎沸，汤姆申请留校并受邀去了教授的圣诞舞会，这是霍格沃茨最优秀学生的待遇，不知道谁会和他一起参加舞会。

反正莫埃是一个人来的对角巷，阿布、希伯来他们各自有家庭聚会，阿尔法德倒是邀请他前往布莱克的家族聚会，祖母坎贝尔夫人出嫁前也是他们的一员，但莫埃不太习惯布莱克家过于正式的圣诞晚宴，因此婉拒了。

当然，寄去各家的礼物一个没落，坎贝尔庄园同样也堆了半个房间的礼物。

莫埃强烈要求汤姆不可以送他学习笔记，哪怕是一个鼻屎味的多味豆也成，学习相关达咩。

最后他收到了一个汤姆送的黑蛇魔法纹身贴，莫埃十分喜欢这个图案，将它贴在了手腕上，可惜过了一晚就消失了。

总之，他圣诞夜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他理应窝在被子里睡个觉，可说到底圣诞节在英国还算是一个隆重的节日，最终还是决定出来走走。

在对角巷过圣诞的多半是一些混血巫师或者麻瓜巫师，因为他们没有繁琐的家庭聚会，不用端着酒杯和亲友寒暄。

只有喧嚣、笑闹与兴奋的吼叫。

烛影重重，一些都是如此混乱。

莫埃饶有兴致，于是去找本就打算在圣诞假期去禁林冒险的弗利蒙特?波特，准备去禁林给汤姆找个恐龙蛋当生日礼物。

这家伙申请留校就纯粹是为了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参加学校的圣诞晚宴，顺便利用假期在霍格沃茨搞事。

结果理所当然地弄砸了，捂着肚子回的庄园。

莫埃不是没逛过对角巷，但和汤姆一起逛有圣诞气息的对角巷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汤姆对这里比他还了解，每个店面的各个商品都能说出一番所以然来，甚至知道古灵阁里金库的地形图和魔杖店里不同杖芯的差别。

他们路过糖果店，莫埃停了下来。

“这个糖……”

汤姆问：“你喜欢吃这个？”

“邓布利多教授喜欢。”

“邓布利多教授啊……”汤姆沉吟着。

“你的生日也是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的，‘返校时多准备一份礼物吧，生日可是非常重要的日子，相信他不会介意晚了一些’，他这样说。”说着，莫埃买了一袋太妃手指饼打算给邓布利多带回去。

这是来自邓布利多的警告吗？这是在告诉他，‘我调查过你了，我对你了如指掌’？

那个老东西到现在还在怀疑着我。

想到这里，汤姆的神情里闪过几分不悦，但很快就转换为忧郁，他担忧地对莫埃说：“虽然这话不该由我说，你也一定不会相信，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对邓布利多教授过于信任了。”

“Uh-huh.”莫埃在尝手指饼，依旧没什么味道，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汤姆垂下眼皮接着说：“他不太喜欢我。”

莫埃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以为所有教授都最喜欢你，事实证明还是有更喜欢我的教授，邓布利多教授眼光真好，你也试试这个？我觉得味道一般。”

汤姆侧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接过手指饼道：“谢谢。”

“怎么样？”

“太甜了，我不太习惯。”他只十分斯文的浅咬了一口，给出评价后没有再吃，把剩下半根的握在手中。

“说起来，汤姆你要加入魁地奇训练吗？我记得格林格拉斯学长邀请你好多次了。”莫埃看了眼扫帚店橱窗里光轮公司新品，他不喜欢魁地奇，不过他记得汤姆飞得很好。

汤姆看了一眼橱窗，颔首道：“在考虑。”

他对这项运动也没太大兴趣，但魁地奇在学生中呼声颇高，他会考虑一下通过魁地奇为自己提高声望，想必收益不错。

莫埃有些犹豫，他本来已经淘到了一个礼物，但比起一个没什么用的摆件挂坠，汤姆现在应该更需要一个飞得快的好扫帚。

还可以补上一个送迟的歉礼，扫帚保养盒。

莫埃打定主意便没有再多逛，只要给魁地奇精品店去一封信，让猫头鹰带上订金，周六来确认货物就行。

莫埃把所买的物品用无痕伸展咒放进小口袋里，上面绣着的衔尾蛇家徽在落日的余晖下反射出金芒。

因为回到霍格沃茨已经是傍晚了，放学的人流淹没了他们。与普通的霍格沃茨小巫师们没有什么不同，莫埃与汤姆相携前往餐厅。

是用餐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