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当天,清虞特意约了化妆师上门。
江弛野在这方面似乎不大上心,他说:“我喜欢的爷爷一定也会喜欢,不用刻意打扮。”
清虞爱美,就算不是为了江弛野,出席这种场合也会漂漂亮亮的。
在晚宴上,他大方地把清虞介绍给所有人,郑重其事地把她带到爷爷面前,说这是他很喜欢的女孩儿。
清虞和爷爷相谈甚欢。
江弛野一直在旁边陪着,不说话,就看着眼前这一幕。
清虞今天一身剪裁不规则的桃夭抹胸长裙,漂亮惹眼,像春天里一片桃林下的一汪泉水。
在这样充满粉尘气的名利场,显得纯净透亮。
叫人看了就舒心。
他想起唐知星之前说的“没有人会不喜欢清虞”。
他女朋友。
太他妈的讨人喜欢了。
也是今天她和老爷子聊天他才知道,清虞原来这么厉害——拍的照片被国家地理收录过,拿了好几个业内有含金量的奖项;许多明星的商业杂志由她掌镜,是很难约的大师。
爷爷去招呼别的客人,她转头冲江弛野委屈巴巴地喊累。
按照平常,她早就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撒娇要他抱要他亲。但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十分成功地又做回了矜持端庄的淑女。
江弛野这人恶劣,趁着没人注意亲她,妆容都被弄花。
她拎着手包去洗手间补妆,回来时遇到意料之外的人——李树泽。
她没来得及寒暄,李树泽抓着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会和江弛野一起?”
清虞皱眉。
她一向不太喜欢别人用这样质问的态度跟她说话,尤其他现在还失了分寸,越过了正常的朋友的社交距离。
她脸上的不悦毫不掩饰,冷着脸将手抽出来:“关你什么事?”
李树泽似是着急,伸手又想去抓她:“给我几分钟,我觉得有些事我得告诉你。清虞,江弛野不是良配。”
清虞刚才只是不开心,现在已经是有些生气了:“如果你要说我男朋友坏话,请恕我不奉陪。李树泽学长,毕竟我们也没有很熟。”
他们站在香槟塔旁,色泽晶莹的香槟在被各个角度的灯光照得像一条流动的银河。
清虞置身其间,像一幅色彩旖旎的油画。
李树泽的声音却像一把把利刃,将这幅画划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清虞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复杂交缠的情绪,透过他划出的这道口子汩汩涌出。
清虞没站稳,身体踉跄,无意识间破坏了香槟塔的平衡。
伴随着玻璃碎掉的清脆响声,嗅觉感官也立刻被洒掉的香槟侵占。
江弛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清香槟塔旁的人,他立刻上前将清虞搂在怀里。
语气紧张:“怎么了?”
清虞抬眸看他,娇气地抬手:“江弛野,手指沾到香槟了。”
江弛野盯着她看了半晌,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要了一张湿巾,握着她的手,仔细地替她擦干净。
清虞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冰凉,柔声说:“江弛野,原来你这么紧张我。”
她说这话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江弛野在抬眸,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心突然就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他牵着清虞要走,李树泽叫住清虞。
他侧眸看过去,带着清虞没见过的不言而喻的压迫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顾不得世家豪门的体面,出声警告:“离我女朋友远点儿。”
回去的路上,清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们是不是应该跟江爷爷说一声再走?”
江驰野点一下她的鼻尖:“这会儿想起来讲礼貌了?”
“……”
“放心,我跟他说过了。”
晚上躺在床上,清虞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驰野被她的动静也弄得没什么睡意。
江驰野干脆起来开了灯,“睡不着?”
“嗯。”清虞盘腿坐在床头,翻着她从网上找的“情侣必做100件小事”,发现清单上的事除了“一起去看海”之外,她和江驰野都做过了。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轻启唇瓣:“江驰野,我们去看海吧。”
江驰野向来理性,这次他却冒出一种“绝对不能由着她”的强烈直觉。
他不敢去想李树泽跟她说了什么,她知道了多少,又信了多少。
也不敢问。
这是江驰野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觉得“不敢”。
他转移话题:“想不想吃蛋糕?给你做?”
“我不想吃,江驰野,”清虞朝他看过来,“我想去看海。”
一对上清虞的眼睛,他就完全没办法了。
事情到了一定程度总会有解决办法,他想赌一次,他想赌清虞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她一切如常。
他问:“要化妆么?”
清虞笑得眉眼弯弯,“要!”
江驰野照例等了她将近两小时,等她收拾完出来,他拿了外套和家居毯:“走吧。”
看他这么温柔耐心的模样,清虞扑进他怀里,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江驰野,我好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