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理解透彻,杨心灰又把我拉到了房间里,像上次一样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睡衣出来命令我去洗澡。
“你身上汗臭味太重了,以前从来不这样。”杨心灰说道。“换下来的衣服我会给你扔掉。”
“不要。”我摇摇头拒绝道。
杨心灰将门反锁,走上前抓着我撕扯着我的衣服,气势汹汹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溜走了,你是我的,就应该待在我的身边,由我来照顾你。你只能变成从前的模样,不然从前的凛子路就真的消失了。”
我尽力地闪躲着,不想让她碰到我,她却变得越来越狂躁,追不上我,就开始摔东西,抓起什么摔什么,顷刻间地上全是工艺瓷器碎片,她光着脚在地板上跑来跑去,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你受伤了……”我停下来提醒她。
她低头看了一眼,迷茫地抬起头来仰首大吼,那刺耳漫长的声音穿透着我的耳膜,我的眼前只有鲜红的血,头痛剧烈得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密林中,身旁只能看到几棵树,树桩连接着地面一片碧绿,全是苔藓,就连树杈也被苔藓包裹着,附近萦绕着诡异的雾气,似乎没有前行的路径。
凛子路走了,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宁静,跟尹希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花海海很用心的感受喧闹与宁静的相交点,望着窗外的风景发了好一会儿呆,岁月流年,交替更迭,此时此刻到底是何夕。在她的视界里,当前的一刻也可以是多年前的一瞬间,母亲在旁边包着饺子,父亲用一个提篮装着一筐玉米把他们褪成粒,火炉上的热水开了,茉莉花茶可以再冲一泡,弟弟把书卷成话筒状卖力地歌唱着电视机播放的主题曲,而她,则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在床上打滚。一家人生活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花海海用力在内心中搜索着答案。父亲在她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去世,那是她人生中有关死亡的第一课,她学到的,只是冰冷的,恐惧的,不想再次面对的。
同时,死亡意味着爱的消失。她从那时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爱。
父亲的突然离开,意味着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倒塌,四顾无援的她还要撑着弟弟和母亲,那是一份异常沉重的责任。
要做自己所热爱之事才能获得成功,这是花海海一直所信赖的准则,但是没有章法和帮助,她还是跌倒了。遇到了一块可以暂时支撑的树桩,她贪恋了,停留下来。
想起那个树桩,花海海再次忍不住抽泣起来。那个给予她爱情的人,最终还是告诉她,爱情不是永恒的。永远不会分开,只是一个暂时的想法,只能暂时相信。
看动态里他今天订婚,她想甩开他,可还是心里难过,有那么一个想法生出一瞬,如果她今天死,他会难过吗?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愚蠢的想法。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他曾经这样说过———当时他分外真诚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跟她说:“抛弃你,我这里会很疼。”
可誓言跟爱情是两码事。快乐跟幸福也是两码事。看起来拥有爱情的人,或许很幸福,但不一定很快乐。
花海海哭一会儿头昏脑胀,糊里糊涂吞了感冒药,然后在床上躺下来。想到应付式的朋友圈任务今天还没完成,她爬起来随便给药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出去配文:吃了药病就好了,加油!
之前浏览的贴吧此时弹出界面,花海海点了进去,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写了一下,比起城市更喜欢待在农村生活,不喜欢朋友更愿意一个人待着,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愣着看窗外的风景,很怀疑自己是生病了。
三言两语并不抱期待,但是却有了回复:你确实病了,是一种懒病,最讨厌你这种消极的人。
“楼上说得对,每天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不愿意走出来而已。”
“别再矫情了,多少人活得比你痛苦,比你辛苦,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吧。”
无情且刺耳的声音,他们随便敲下一句话,完全不用负责。远离网络才是对的,花海海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过那些难听的话在她的脑海久久不可散去,世间的人儿,总是以为凭借一件事,一句话就可以完全了解一个陌生人,他们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评价的一句话有可能会剥夺掉一个人的生命,犹如对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说:你怎么还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