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灰送来一个黑色皮包,把里面的笔记本拿出来给我看:“这是你的东西,你看一下。”
我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像是一群蚂蚁,完全看不懂那是什么,抬起头杨心灰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有想起来什么吗?”她询问道。
我摇摇头,把笔记本还给她。
“不记得没关系,这都是你自己写得东西,平时多读一下。”她平静道。
我依旧摇头,这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打开笔记本指着一行字问道:“你知道这些字怎么念吗?”
“不知道。”我如实道。
杨心灰苦涩一笑,看着花海海无奈道:“他失忆成文盲了,你有空教他识字,这本笔记也交给你,里面有子路的工作内容还有随笔,包里面是所有房子的钥匙。”
“我刚才去了丁婆那一趟,听说了你们家的故事,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在外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过得不开心。”花海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难为情道。
“据我所知,你这十多年都在外地,子路说他在五年前认识你,请问到底是如何?”
“我不认识他。”花海海斩钉截铁道。
杨心灰思量半天决定相信花海海,因为她更愿意相信她是一个正常人,凛子路常年来精神不稳定,发生了分裂症、臆想症她都不会诧异。
“既然如此,你别去干保洁的工作了,你照顾子路,我会付给你酬劳,笔记里面有二十户人家,都是需要看睡的,平时子路就在做这些工作,我希望他能继续下去,所以劳烦你帮他规划一下,或者你也可以加入。”杨心灰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花海海,“这是我的工作室,在半山腰,你随时都能找到我。”
花海海的精神似乎清亮了一些,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村庄里还有人做着这样的工作。
她点点头:“我会的。”这是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积极的能量,也或者说只是能契合她的力量。
杨心灰愣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花海海,虽然很唐突,但我想告诉你,子路在我心里很重要,现在只是情非得已。”
这句话的意义,花海海很明白,但她暂时不能保证什么,于是说道:“我的状态也不好,不过我愿意尝试一下。”
“谢谢你。”杨心灰由衷感激道。
“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她看向我,再次郑重其事道:“尤其是你。”
杨心灰离开后,花海海翻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而我又饿又无聊。
“我们得吃饭了。”我提醒道。
花海海嘴上答应着,但不为所动,终于我急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再次说道:“这里面的东西能比吃饭重要吗?还有,你得吃药呢。”
花海海看了看时间妥协道:“那我去做。”
跟花海海待了五年我可太了解,她做饭起码一个小时起步,我等不及,于是拉着她去了之前那个面馆。
虽然刚才只是翻了几页,但花海海对眼前的凛子路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原来他之前是一个细腻敏感的人,他出现在这个村庄也并不是一个偶然。
就在记录二十个村庄地址的后面一页,有一则非常有趣的日记。
今天我一直在十三号家庭里发呆。
昨晚我睡得非常不好,半夜十分,我被一阵刺鼻的臭味熏醒,那个味道差点让我干呕,是由一种虫子散发出来的,我今天查到了他的学名——椿象。
味道那么近,它似乎就在我的鼻子面前,我紧张地起床把被子和垫子全部抖了一遍,没有发现虫子的踪迹。然后我又开始在自己身上搜寻,依然没有,低下头,那个味道就会变得浓烈,我打开强光手电搜寻每一个角落,无果。
不把它找出来我无法入睡,所以一直在僵持。我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天,期待一会儿它自己露出马脚。但周围出奇地静,它似乎隐秘了一般,但味道依旧似有若无。
一个小时后,我出去上厕所,却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见地上突然有一个黑色细长的虫子蹦了出来,眼疾手快我本能地踩了一脚,它剧烈地挣扎着还是想跑,但是行动路线已经曲折了。一不做二不休,我又猛踩了几脚,直到它一动不动,变成一摊肉泥。
此时的我七魂六魄已经不是很完整了,可那股椿象的臭味又再次像我袭来,让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暂时也不需要找什么椿象了。
我去查阅网络,黑色细长的虫子可以确定为蜈蚣。
蜈蚣会吃什么呢?我继续查,它是凶猛的肉食性动物,会吃比自己弱小的昆虫,比如蜘蛛、蟋蟀等,那么它吃了味道浓烈的椿象吗?这令我匪夷所思……当然椿象确属于昆虫的一种……
蜈蚣有毒性,出来觅食的多为雄性,如果把它杀死,它的伴侣和孩子可能会来寻仇……惊魂甫定的我看到这些感觉有些恐怖……
确信椿象不在,我重新铺好床铺躺回去,依旧感觉恐惧笼罩我全身,无法入睡……
我不断梳理了整个过程,蜈蚣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杀死了椿象,而我最后杀死了蜈蚣,那么我的周围应该没有别的虫子了,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凶猛无比的蜈蚣怎么会一定要吃椿象……再也睡不着,起来打扫卫生,直至第二天早上,没有发现其他蜈蚣的行迹。
“你笑什么?”花海海思虑之时,却看到对方托着腮笑得很开心。
“不知道,我一看你,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