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会认错,也不会让步:“你现在因为一只死鸡而跟我斤斤计较吗?别说我爸妈不懂那些,你问问其他人,谁会懂你?”
“就是你的大黑被人杀掉的心情,你懂了吗?”那个人是爱狗人士。“我已经做了让步,只求让你把它留下。”
“可你要知道现在覆水难收……别再闹了……”
花海海难抑悲痛:“我都没跟它告别,因为我相信你。”
我游离在无形的空气中,没法告诉她,我已经接收到了她的歉意。而花海海想要的,也是那个他的道歉。那个他觉得于事无补的道歉。
早春时节,花海海买了一颗梨树,把我的身体从冰柜取出,直接把我“安葬”在树下。年年往复,又到了买鸡的时节。家里的母鸡,因为那个人照顾不周,仅剩三只。
我想让她继续感知到我的存在,以无垠之神的信念,重新回到了那个鸡圈。第二世之身很顺利,我没有生病,倒是凭借灵活的身体条件取得了暂时的霸主地位,仅仅是暂时。有个家伙一直想跟我决斗,动不动就挑衅我,可悲的是,我没有被它打败,却在那次战斗中不幸自己摔坏了脚。我承认,鸡并不是很聪明的动物,我也是其中一员。我每天只能趴在地上,所有的鸡都意识到我的陨落,动不动就欺负我,怕被啄的我不得不乱跑乱跳,两天后我的脚掌肿了起来。就这样,我又得到了花海海的单独喂养机会,她因一开始没有重视我的脚而无比自责。
“你怎么突然就陨落了?看来你没有当大哥的命啊?”花海海不太清楚我的伤势是内伤还是外伤,自顾给我涂了跌打损伤的药。
受制于鸡的智商,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花海海的意图,总是不能按她的要求静静待在原地,几天下来,我的脚几乎没有任何好转。
花海海说:“小地方没有兽医,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看病,所有人都建议我杀了你,它们怎么会懂我呢?所以你要争气,赶快好起来。也许我是奇怪的,可我真的很想你们能多活一阵子,即便只有一天我也想为你们争取。”
箱子里太闷,花海海单独给我围了一个场地,地方不大,既有泥土又限制我的行动。
那天吃过午饭,花海海照惯例睡午觉。阳光明媚的天气说变就变,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在那个狭小的场地里立马就成了落汤鸡。过了很长时间,花海海才想起我。
她很着急,一直都在跟我道歉:“对不起,我睡太久了。”
我的羽毛是隔水的,可因时间太长,已经从里到外完全淋透。花海海把我抱到了她生存的空间里,在白色的沙发上铺了一条毛巾,另一条毛巾给我擦拭,然后再用吹风机把我吹干。
“你一直就那样等着我吗?为什么不知道躲起来?” 花海海对我问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身后有个可以避雨的小木盒。我确实没想到要避雨这件事,只想着等花海海来。
“它们太傻了。”那个人继续戏谑。
花海海辩解道:“它一直单脚站立着,可能是太疼了 ,不方便行动。”
“反正它们在你眼里完全没错。”那个人阴阳怪气道。
然后花海海偷偷对我说:“你可别感冒啊。”
我在花海海的怀抱里度过了一个无比安心的下午。沙发软,她很暖。那天她决定,把我养在沙发上待几天,让我不能脱离她的视线之外,她想让我把腿养好。
那个人极力反对,毕竟我们是无法自主大便的动物,然后花海海想了一个办法,在我的屁股上绑了一层厚厚的防漏棉纸,很不舒服,但我也拆不掉。即便如此,那个人还是很烦我的存在,不管到哪,花海海都带着我,她工作的时候,把我放在她的电脑桌旁,她做饭的时候,把我放在橱柜旁。每天晚上临睡前,她会把我的脚放在药水里泡十分钟。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做好了让我待一百天的计划。可一个星期后,我的脚便明显好转,慢慢走两步,已经不怎么疼了。可把我重新放回鸡圈,其他同伴对我群起而攻之。这次不像第一世,我们现在几乎都是长大的成年鸡,没法糊弄,只能靠本事存活。说实在的,气势殆尽,能力有限,真的打不过,身体条件摆在那里。这一世花海海给我起得名字是“小瘦子”。
她跟那人商量,想把我当宠物鸡养在屋子里。
好说歹说,那人就是不同意,他们又吵架。花海海只能偷偷摸摸地养着我。
花海海整天都待在那个家里,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她说,她曾经觉得朋友没有用,她度过了一段有朋友却也无比痛苦的时光。现在她偶尔会期盼有一位朋友,但又觉得那位朋友不可能存在。她跟我说这些,让我暂时做她的朋友。
“去年没有保护好‘大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花海海又对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