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野,真要喜欢他,就设身处地替他想想,别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要风就是雨的,这样不行啊。”
宋之野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句“谢谢”。
“别谢我,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你们兄妹,一个盲目冒进,一个固步自封。”司锦杭结束了表态,语气轻松起来:“好了,我进去了,公司年会老板自己躲在外面不太好,该怎么办,你自己想。”
“嗯,我知道了。”
“啊,对了,别出卖我啊,万一那小子公报私仇,我哭爹喊娘都没用。”他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才挂了电话。
宋之野走到客厅,一眼看见宋之扬给她准备的兔子窝,她走过去,整个人蜷得小小一团,陷进柔软的座椅里,任由思绪蔓延。
他们和父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机场大厅。
宋启明夫妇很有意思,平时两个人各忙各的学术,一到放假就想玩。孩子小的时候还收敛些,会来个家庭出游什么的,等到宋之扬成年以后,拥有了独立自主的行为权利,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难养活了,他们又变回了两只快乐的老山雀,一有机会一定是抛家弃子双双携手去周游世界的,美其名曰“孩子大了”,美其名曰“学术考察”。当然,宋启明多年学究,走到哪也确实习惯性考察考察。
俩人潇洒得就好像不仅宋之扬是捡来的,连宋之野也是。
他们离开家前,对一双儿女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这样的:先对宋之扬说一句“哥哥,要照顾好妹妹哦”,再对宋之野说一句“之之,要照顾好扬扬哦”。
世事难料,他们对宋之扬说的这句话,成了嘱托他的最后一句遗言,他没办法不遵守的,他要以哥哥的身份,照料妹妹。
回忆至此,她才逐渐清楚地意识到,他把家看得太重,也把自己困在了家人的羁绊里。
宋之野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爱他,倾尽所有,没成想还是一厢情愿了。她只想给,却从没问过他想不想要,或者说,能不能要。
可事已至此,这个无解命题,究竟要怎么破?
宋之扬回来了,在外面忙了一天,已经错过了平时休息的点,心脏有些不舒服,闷闷的不爽快,手环数据显示在警戒的边缘。
进门只看见通明的灯,却没有看见人。
还以为至少客厅里会放个跨年晚会什么的,一推门静悄悄的,怎么回事?
目光在视野范围内搜寻,最后落在飘窗上那团小小的人形轮廓上。他无声笑起来,多大人了,还是小孩子一样。
不确定人是不是睡着了,脱掉外套,放轻脚步走过去,才转过沙发,正正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之之,躲在这里做什么?兔子又不冬眠。”
知晓心意之后,又听见这略带调笑的熟悉语气,宋之野一股怜惜的情绪涌上心头,盘腿坐直身子,略略抬头看他,开口就染上了瓮声瓮气的鼻音:“扬扬…你回来啦…”
“嗯,在等我吗?”他边说边在她身旁坐下来。
她环住他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今年最后一天,肯定要等的嘛。”
“谢谢之之。”
离得近了,能感受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他很乖,从不喝酒,哪怕在那样的场合待了一整晚,身上也还是有好闻的雪松香。
这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感觉击溃了宋之野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忽然间就心疼得不行,眼泪莫名其妙的咕噜咕噜往下掉。
宋之扬开始还没察觉,只是觉得肩膀上那颗脑袋安静得过分,过了一会儿发觉衣服湿了一小块,好好的怎么哭了?
“之之,怎么了?”他下意识有些不知所措,抬手一下一下顺着轻抚她头发:“是不是一个人无聊了?还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