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井淳若有所思,忽而接口:“它们没得选择,但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嗯?”她正诧异,又听他认真说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或是遭遇什么样的事,你永远不要被困住,好吗?”
程溪愣住,一时无言。
“你是自由的,你首先是属于你自己的。未来,你一定会得偿所愿。”他继续说。
他希望她永保笑脸,哪怕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
但他会尽最大能力保护她免受伤害,正如她曾经也那样护着他。
那时候,他爸的赔偿款刚下来,一百七十万落到了他手上,有钱在手,几个亲戚忽然从对他的冷眼相待到十足的热络,态度转变得异常丝滑,毫无过渡。
他心里不屑,这样几个钱竟值得这些人觊觎吗?更何况这是他爸的一条命,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动这笔钱。
亲戚们三番五次上门,借钱的,邀请住家的,要求分赔偿款的,见他客气疏淡的态度,绝口不提钱的事,便有人没把住嘴门:“果然是没娘养的,没个感恩心肠,又这么大了,带回去也养不家,说不定是个白眼狼呢。”
她当时在场,立马跟人理论,又将人轰了出去,顺便往门口泼水,结果害得她自己出门差点摔倒,她不哭反笑:“只要这些心眼儿坏的不再来叨扰你就好。”
过往的幕幕仍在眼前,彼此都意识到,原来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回去吧。”她说。接起手中震动不停的电话,开了免提,听韦雪在那头说:“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看男模。”她说,言简意赅。
“好,不看,小聚一下行吧。”
手里接着电话,目光却落在张井淳身上,她问:“要一起吗?”
烟熏火燎的夜宵摊,四个人坐着,程溪没想到韦雪的男朋友也在。
她不喜欢韦雪的男朋友,她觉得这个人浑身一股痞气。
诚如每对闺蜜都瞧不上对方的男朋友那样,她话都不想跟那个男人搭上一句。
但韦雪似乎乐在其中,两个人互动恩爱黏腻,在外人面前也毫不避讳地随时啵唧一口,程溪被酸得掉牙,选择无视。
很明显张井淳跟她一样的状态,静静坐着,被迫观赏对座两人的恩爱大秀。
程溪忽然很是后悔将张井淳带来这里,歉疚地看了他一眼:“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张井淳回看她,没说话,只笑了笑。
他想她不会知道,只要能跟她多呆一会儿,哪里都行。
夜宵摊只简单搭了个篷子,初冬的风时不时呼呼刮进来,有种浸入衣襟的冷,程溪微微瑟缩了下,张井淳察见,起身走到街道对面的服装店里去了,回来时手上多了羽绒大衣和毛茸茸护耳。
他把羽绒给她披在身上,细心地将拉链拉好,又给她戴上护耳,把她裹成了只厚厚的熊。
两人对视,程溪胸口一热,心里的暖意比身体更甚。
韦雪瞧在眼里,推了一把男朋友,无声示意,谁知身边的人一动不动,她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靳贺!看看人家多体贴,你不知道学学?”
“怎么了?那是小年轻才干的事,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讲究这些?”靳贺夹起一块烤肉送进韦雪嘴里,随即冲着韦雪脸上就是一顿猛亲。
跌破眼镜的画面。
程溪扭头看张井淳:“我去那边买几杯热饮,你坐着。”
他正想说我跟你一起,被韦雪抢了先。
摊子便只剩下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靳贺往嘴里塞烤肉的空档,掀眼皮看了眼张井淳,忽然开口:“你这样不行。”
张井淳正回复室友消息,闻言,疑惑抬头。
“对女人不能太好,会吃亏。”靳贺继续烤肉,煞有其事地说起来,“咱们都是男人,我看得出来。”
“什么?”
靳贺眼睛往程溪的方向一瞥,“你喜欢她。”
“又如何。”
“喜欢就去追,追得到就上,追不到就换个人,别畏畏缩缩。”
张井淳不想回应,靳贺继续说:“对女人太好,她们就会得寸进尺,把你一点一点榨干,男人就应该要反过来,搞点不值钱的浪漫,说点无关痛痒的肉麻句式,先把她们搞到手吃干抹净了再说,玩腻了再换一个。我告诉你,女人还就吃这套。”
“所以呢?你也是这样对你女人?”张井淳眼里一抹嘲讽。
“你也看到了,被我吃得死透。”靳贺沾沾自喜,“我告诉你,被我折服得骂都骂不跑,我说你这么年轻,脸又长得标志,随随便便一招手,投怀送抱的小姑娘不多的是,完全可以多玩几个,别死心眼地吊在一个人身上,没意思。”
张井淳不想再听这个人诸多废话,神情已是不耐。
靳贺几杯酒下肚,开始胡言乱语:“老实说,睡过没有?……算了,一看你就没个经验,你不睡的话干脆给我,我先帮你尝尝咸淡,就当是给你开路了,反正是韦雪的朋友,不如让我一起收了……”
话未说完,感觉到领子被居高临下地揪住,无法挣脱,耳朵里只听见对方冰冷的一字一顿:“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干嘛那么认真,开个玩笑。”靳贺被揪得动弹不得,感觉到脖子上一股力量越来越紧,呼吸不过来,心里发毛,改口,“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放心上……人快回来了,等下被她看见就不好了。”
张井淳这才松手,像扔牲畜一样把人扔地上。
下一刻,程溪和韦雪两人就捧着热饮回来了。
吃完饭,韦雪要开车送程溪回去,分别时刻,张井淳忽然扯了扯程溪衣袖,将她拉到一边,他看着她,表情认真:“离他远点,那个人。”
“谁啊?”
“你朋友的男朋友。”
“你不会连……他的醋也吃吧?”话一出口,立马后悔。人家哪里吃醋了,掌嘴啊掌嘴。
“不是吃醋。”他反驳,又觉得似乎是有这成分在,想了想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总之你离他越远越好,别来往。”
程溪觉得好笑:“我跟他能有什么来往啊,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难道我还能撬人墙角啊,这种事我哪里做得出来。”
凑近他耳边,压着嗓子继续说:“再说啦,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这个人。”
暖暖的气息喷在张井淳耳朵上,痒痒的,张井淳严肃的表情松张开来,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周末没课,我会回来的。”他说。
“……你怕我又跟你生气啊?”
“是我自己想回来。”
“嗯,那周末见。”
“那你等我。”
“我不就在家吗。”
“那就在家等我。”
两人正说着,韦雪催了:“你两干嘛呢?一日不见隔三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