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哈利轻笑出声,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邓布利多眼中闪烁着愉悦,连斯内普紧绷的唇角都略微放松了一瞬。
“第二封来自一位匿名学生,”乔治继续道,“自从宵禁加强后,连去洗手间都被盘问三次。昨晚我实在憋不住,不得不向巡逻的铁面女爵详细解释我的‘紧急情况’,结果她居然要求我提供医疗翼的证明!请问有什么应对策略吗?”
“告诉她你的父亲是校董会成员。”德拉科嗤笑一声,“即使不是,他们也不敢冒险。”
“或者引用《霍格沃茨学生基本生理权益保障条例》第三条第二款,”赫敏迅速补充,严肃得仿佛在背诵课本,“‘任何紧急情况下,学生有权不受阻碍地使用最近的卫生设施。’”
“有这种条例吗?”卢娜好奇地问。
“现在有了。”赫敏回答,语气里透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哈利听到这段对话时,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在他的‘过去’中,赫敏的逻辑与卢娜的直觉也是如此奇妙地互补,而现在,即使在这个全然不同的时空里,她们依然能在对抗不公时站在一起。
“最后一封特别有趣,”弗雷德压低嗓音说,“来自一位署名‘佩弗利尔教授的崇拜者’的低年级女生:‘自从佩弗利尔教授接手高年级课程后,我们这些低年级学生就很少见到他了。上次节目中关于他和斯内普教授的‘特殊关系’让我非常好奇。最近有人说看到他们在走廊上竟然‘文明交谈’,这太不可思议了!请问有没有更多关于这两位教授关系变化的新消息?’”
这句话像一枚炸尾螺,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内爆炸开来。哈利猛地站直身体,眼睛瞪大——他显然没想到广播会转向八卦自己。
“感谢这位同学的信,”乔治甜腻腻地说,“你这个问题正好引出我们今天的压轴环节!”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一段八卦》!”弗雷德宣布,嗓音甚至拔高了八度,“今天的焦点话题——佩弗利尔教授与斯内普教授之间令人费解的关系变化!”
哈利感到一股热气从脖颈窜上耳根,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突如其来的尴尬。而斯内普的反应更加耐人寻味——他依旧保持那种冷漠的神情,可眼中一瞬的波动似乎透露出某种他无法应对的困惑和窘境。
“让我们回顾这对‘搭档’近期的表现。”乔治继续道,每字每句都透着恶作剧的快意,“每次危机他们总是同时出现,配合默契得令人咋舌。尤其是在蛇怪事件中,两人魔法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像是排练了一千遍!”
“金毛,听说你这次又有一些新的发现?”弗雷德满怀期待地问,“快分享一下!”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上周晚上,我去地窖请教魔药难题,惊讶地发现佩弗利尔教授不敲门就闯了进来。更意外的是,他直呼‘西弗勒斯’而不是‘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教授竟然没发火,只是给了他一个我无法解读的复杂眼神。”
“看来马尔福先生在课余时间找到了新的消遣。”听到这里,斯内普冷冷地评价道,“一如既往地夸大其词。”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哈利,后者正假装对窗外夜色产生了莫大兴趣。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抚着长胡子,透出几分好奇与愉悦。
“两人关系明显变化,不再见面就吵,多了些奇怪的氛围,”德拉科总结道,语气遗憾,“说实话,有点无聊了。以前那些争吵可是霍格沃茨难得的娱乐,现在走廊都变得平淡了。”
“这还不够戏剧性吗?还记得以前在礼堂捡过的下巴吗?”乔治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各位嘉宾,你们怎么看?”
“从专业角度分析。”赫敏冷静地说,试图将整个讨论拉回理性轨道,“这可能只是工作关系的自然发展。两位教授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长期合作后产生相互尊重很合理。”
“我注意到——”塞德里克沉稳的声音传来,“他们的争执确实减少了。以前在教师席上也经常针锋相对,现在偶尔会简单交谈,没那么剑拔弩张。”
“也许是因为渡鸦的羽毛与月光改变了他们周围的磁场。”卢娜空灵地说,“或者更简单地说,他们只是习惯了彼此。”
“霍格沃茨古老走廊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弗雷德歌咏般总结道。
哈利此刻已瘫坐在最近的一把扶手椅中,一只手遮住面庞,避开另外两人的目光。“等我抓到那两个捣蛋鬼,”他低声咕哝,“他们得好好解释这种无聊八卦的意义。”
令他意外的是,邓布利多轻咳一声,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狡黠:“说起来,哈利,我确实注意到你开始称呼西弗勒斯的教名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有了令人欣慰的进展?”
哈利猛地呛住,剧烈咳嗽起来。他不自觉地瞥向斯内普,却撞上了一张难以琢磨的脸。那是一种哈利曾在几次不经意间捕捉到的表情——克制中夹杂着某种深藏不露的情绪,让他莫名感到熟悉,却又像隔着一层迷雾,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悬置在他们之间,但他总是无法确切说出那是什么。
哈利迅速别开视线,看起来就像被困住的猫头鹰般不安地挪动,“我想这只是……长期共事的自然结果。纯粹……专业层面的尊重。”
“如果二位讨论完了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斯内普冷冰冰地打断,“我们或许该回到正事上。”他的声音带着寒气,“比如如何引导乌姆里奇追寻‘邓布利多军’这个幻影,而非关注教师间的正常工作关系。”
“当然!”哈利迅速转移话题,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应该讨论一下D.A.的后续安排。多比已经按计划带着小精灵们在城堡各处留下标记,但乌姆里奇肯定会进一步搜查。”
“你说得很对。”邓布利多善解人意地顺着哈利的话题,后者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我们确实需要继续引导她追寻这条假线索。”
斯内普微微点头,“一旦她确信自己发现了‘邓布利多军’的证据,就会专注于寻找成员和集会地点,而不是抓着佩弗利尔的真实身份不放。”
收音机中,节目已进入尾声。“霍格沃茨八卦前哨站本期节目到此结束!”弗雷德宣布,“下期暗号是‘D.A.永不熄灭’,频道变更为94.3。”
“记住,朋友们,”乔治的声音充满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黑暗总会过去,霍格沃茨永远是我们要守卫的家!”
收音机的声音渐渐消失,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人各自的沉思。
“有些东西总会找到自己的存在,不是吗?”哈利低声说道,目光停留在已经沉寂的收音机上,“‘邓布利多军’,当得知泰迪在乌姆里奇面前不小心提起时,我心跳差点停了一拍——我从没有想过还会在这里听到它的名字。”
那天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不得不解释泰迪的失言,邓布利多军这个名词只是被他匆匆一提,像未来的碎片,没带细节,没透深意,仅是平淡的事实。
“我只告诉了您它是个学生组织。”哈利说,“没讲它的真正意义。”
邓布利多的手指轻轻交叠,湛蓝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思索,“有些真相,总要等到恰当时机才会浮现。”
斯内普坐在一旁,神情不变,专注地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在我的时间里,”哈利缓缓道来,“邓布利多军起初不过是个简单的需求——学习真正的防御魔法。乌姆里奇拒绝教授实用咒语,只让我们阅读理论。”他收回目光,火光映在眼镜镜片上,仿佛那光影中藏着有求必应屋,藏着那些年轻面孔,围在他身旁,满眼期待与信任。
“赫敏建议我们自学,提出成立一个‘防御协会’,由我来教大家。但后来——”他的声音稍有停顿,“金妮提议改名为‘邓布利多军’,半是玩笑,半是对魔法部的反抗。”
邓布利多的眼睛微微闪烁,“然后乌姆里奇发现了你们。”这不是问句,而是对哈利曾提及的事实的确认。
“是的。她闯入您的办公室,拿着我们的名单,硬说那是您叛乱的证据。您承担了全部责任,声称邓布利多军确实是您的创意,然后在混乱中离开了霍格沃茨。”
壁炉里,一块木柴塌落,火星迸溅。
“邓布利多军,”邓布利多缓缓重复这个名字,仿佛每个音节都沉甸甸的,“这个名字……承载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要重得多。即使知道了它的存在,我总会想,自己是否值得学生们如此的信任和勇气。”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邓布利多,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愤怒、迷茫,甚至对他有所怨怼的自己。直到国王十字车站的那场梦幻般的交谈,他才真正理解眼前这个人——一位伟大的巫师,一个曾犯过错的凡人。如今,他们面对面坐着,之间不再横亘着那些未说出口的秘密,只剩相互理解的宁静。
“然而,”邓布利多短暂地陷入沉思,“现在历史走上了另一条路。”他嘴角微微翘起,“看来洛夫古德小姐的直觉再次展现了她非凡的洞察力——这个名字将再度发挥作用,尽管方式不同。”
“区别在于,”斯内普开口道,“这次它只是个幻影,一个引诱乌姆里奇追逐的诱饵。”
“或许不止如此,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他,“虽然形式不同,但它象征的精神——团结、抗争、希望——同样真实。学生们或许不会像哈利他们那样面对真正的危险,但他们心中的火焰同样炽热。”
“弗雷德和乔治的主意比我想象的更精妙。”哈利轻笑了一声,“他们不仅创造了一个分散乌姆里奇注意力的幻影,还无意中唤醒了一种团结的象征。”
“他们在校园播下了反抗的种子,却巧妙避开了任何实质违规。”邓布利多赞许地说,“乌姆里奇无法惩罚一个幻想,无法逮捕一个符号,更无法禁止一种信念。”
“现在,”他从长袍内取出一卷羊皮纸,摊开在桌面上,纸上列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让我们善用这个意外礼物。泰迪无意间创造了契机,洛夫古德小姐的灵光一现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乌姆里奇期望找到一个真实组织——我们就给她一个永远抓不住的影子。”
哈利目光落在那份“名单”上,感到一种奇异的时空错位。在另一段人生中,类似的名单曾是他们暴露的导火索;如今,这份精心伪造的名单将成为保护的盾牌。命运的齿轮以奇妙方式旋转,将昔日伤痕转化为今日的铠甲。
“我们应该确保这份名单‘恰到好处’地落入乌姆里奇手中。”斯内普说道,“太容易会引起怀疑,太困难又可能拖慢她的反应。”
“还需要一些看得见的证据。”哈利补充,“家养小精灵们已经在城堡各处留下了D.A.的标记,可还不够——得让她相信自己正在接近真相,却永远抓不住实质性的东西。”
邓布利多颔首,“正是如此。让她认定这是真实存在的‘军队’,而不是我们的计谋。当她一门心思追捕幽灵时,我们将有更多余地应对真正威胁。”
“即使环境截然不同,相似的种子依然能找到生根的土壤。”他低声感叹,“这让我不禁想,某些命运的核心是否太过顽强,时间改变了它们的模样,本质却始终如一。”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望向窗外的星空。他想起罗恩,想起赫敏,想起纳威、金妮、卢娜……想起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如今,他们仍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可命运的变动已无可挽回——他们成了他的学生,而他成了他们的教授。那份平等的战友情谊,那种生死相托的挚友羁绊,已被时间的洪流冲散。听到这个名字再次响起,他心底泛起一股苦涩的怀念。
“有时我会想——”哈利说,“如果那个名字从未被用过,那份名单从未被发现,历史会变成什么样。”他轻吐一口气,“但也许,那些事或许注定要发生——它们塑造了我们,教导了我们,让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最终的战斗。”
邓布利多深深凝视着哈利,“我很好奇,哈利,”他轻声问,“在你的‘过去’里,邓布利多军最终成了什么?”
哈利的眼神飘远,思绪回到那战火弥漫的岁月。“它成了一切。”他答道,“它成了抵抗伏地魔的最后希望,黑暗中的一盏灯,霍格沃茨学生自发的反抗力量。”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低沉下来,“我离开学校去寻找魂器后,纳威并没有放弃D.A.。你一定想不到,他曾经那么害羞,但也是他和金妮在有求必应屋建立了据点,组织学生反抗卡罗兄妹。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搞乱了食死徒的计划,用一切办法破坏黑魔法统治——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因钻心咒而留下的满脸伤痕。”
哈利微微垂下眼帘,缓缓讲述着那些D.A.成员经历的战斗。当提到弗雷德的名字时,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半晌,他才抬起头,“他们从没停止相信,从没停止反抗——D.A.不再只是个学习小组,而是成了真正的抵抗军。”
邓布利多静静看着他,眼睛微微湿润。他点了点头,仿佛从哈利简短的描述中窥见了那段他未曾经历却真实存在的历史,那些他未曾目睹却为之奋斗的胜利与牺牲。
“那么,”他说道,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让我们确保这个世界——永远不需要真正的邓布利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