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彧卿已然陷入昏迷,似乎是疼得很了,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在呢喃什么。
纪舒年想要听清,才刚靠近却倏地被人掐着脖子,力度之大,很快让纪舒年难以呼吸。
“主子!”陈有福发出一声惊呼,才刚想上前帮忙,却见顾彧卿已然醒来。
他双目茫然,回过神后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怔愣了一瞬,立马松开手,可即便如此,纪舒年脖颈之处依旧残留着鲜明的痕迹,在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显得格外刺目。
“抱歉。”
窒息感除去后,新鲜的空气灌入,纪舒年微微喘气平复气息后,回道:“无事,可曾好些?”
顾彧卿也不知自己为何心中这般在意面前这位陌生的男子,特别是看到他脖颈的掐痕,心中有着莫名的愧疚与自责。
他下意识问道:“我们可曾相识?”
纪舒年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可看到顾彧卿依旧摸僧的眼神,明白一切不过只是错觉,心中失落感更甚,不过他很快便整理好心中复杂的思绪。
他避而不答,说道:“你身上残留毒素,还需几味药材,且不必担忧,在下会为你寻来。”
纪舒年眼中有着顾彧卿看不懂的情绪,“你是想要留在此地,还是同我回去?”
顾彧卿曾救他一命,即便是他与恭亲王有仇,他也会为他求来,便当是报性命之恩。
他是注定要夺得皇位之人,如若顾彧卿留下,那他们或许能够二者同存,倘若是回去……
纪舒年垂下眼睑,看不出心中所想。
顾彧卿也只是失态一瞬,很快便收好心中思绪。
“你为何救我?”
“我们相识?”敏锐如他,顾彧卿从心中的古怪感觉,以及纪舒年对他的态度中得知,此人定然与他相识。
顾彧卿追问道:“我是何人?”
因着看诊之故,明日烈部族之人已经退守帐篷之外,入机留在帐篷之中除却纪舒年与顾彧卿二人,以及陈有福和用来掩护的太医,并无外人。
纪舒年定定看向他,“你真想知晓?”
不等顾彧卿答复,纪舒年已经为他解惑:“你乃南阳侯府顾彧卿,直属皇帝管辖……身受皇命远赴北疆,不慎突遭敌袭。”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在外人眼中你已是死人,如今你有两条路可走。”
“明日烈之王对你多有赏识,留在此地也能得到重用。其二,虽说如今已有顶替你之人,可皇帝对你欣赏非常,以你本事回到京中定然也能重获龙恩。”
“我与你也算是旧识,你曾救过我一命,不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帮你。”
顾彧卿想也不想答道:“回去。”
失去记忆的多少个日夜中,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回去,有人还在等他。
他并非不谨慎之人,只是看着面前容颜出众的年轻男子,他总是会莫名地信任于他,就跟心里让他回去的声音一般来得没有头绪。
而且,到底是何人在等他?为何这份执念如此强烈?
顾彧卿视线在纪舒年身上徘徊。
不论是何人,且待回去便能知晓!
这边纪舒年得到答复,深深看了一眼顾彧卿,“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这边明日烈之王得到顾彧卿需要的药材在大纪京城,而顾彧卿也有离意之后,仿佛瞬间衰老了一些。
他叹息道:“也罢,终是吾族留不住。”
纪舒年端坐于下方,“此人乃我大纪子民,王上仁慈通达,在下钦佩之矣。不知王上可有缺稀?在律令允许之下,某愿尽之薄力。”
明日烈之王已然察觉到纪舒年身份不凡,毕竟这般滔天尊贵之气,定然不会出自寻常人家。
换一句话来说,此人此番前来必有缘故,怕是与那位手上的勇士有所关联。
如今是不是利用,明日烈之王并不在乎,在救下那位勇士之时,他们也并非所求回报,不过……
想到部族中之事,明日烈之王还是说道:“如今两国战事当前,军中物资管控之严,连带着日常贸易往来也有所短缺。”
“不知贵客可否有甚法子,为吾族换取咸鹾?”
大纪对盐管控极为严格,非官不可私自贩卖,违者则触犯国法。
纪舒年闻言却是松了口气,虽说有国法在前,可又有哪位争权之人,私下没有其他筹谋?
是以,咸鹾纪舒年并不缺稀。
他却是话有目的,倘若明日烈之王不图回报,那才是真让人心有亏欠之感。
待商议好,顾彧卿伤势紧急,纪舒年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赶回城池。
纪舒年离开前已然同威武大将军知会,如今离开三日,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不得不说太医不愧是太医,才三日之时,顾彧卿表面上看起来已有所好转,如今已能下地,却不宜剧烈运动,不过也仅仅只是表面。
纪舒年知晓,只要残留之毒一日不除,顾彧卿始终在生死线中徘徊。
可是他又该怎样才能从恭亲王手中拿到药材?
他与恭亲王如今水火不容,加上储君之事,恭亲王怕是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他要怎样才能让恭亲王甘愿给他?
至少表面上不能以他的名义,可这些药材珍贵非常,怕是难以假借他人名义获取。
纪舒年面色冷凝几瞬,终是做了决定。
也罢,谁让他欠顾彧卿一条命?即便是自添不必要的麻烦,当以顾彧卿之命为重,其他再做筹谋。
也不知纪舒年与恭亲王做了什么交易,药材以最快速度送至北疆,而恭亲王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这让朝臣大感意外,纷纷猜测莫不是北帝对纪舒年有所不满?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纪舒年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去理会,因为两国终于开战了。
两国交战并非儿戏,纪舒年有自知之明,并未对不解之事进而指手画脚。
此刻他站在威武大将军身旁,不用多说什么,光是站在这里便能以振士气。
一个王爷,还是未来的储君,此刻出现在战场上,虽然不用他亲自出站,其中却是非常重大。
相较于他们大纪已然有所准备,还不知北疆三大部族首领换人的蔺国,可就相当地抓瞎,商议好的地点,等待他们的是四下埋伏陷阱。
后方有纪舒年坐镇,粮草军资不缺,威武大将军也不负其威武之名,将蔺国大军打得是节节败退,连失去数城,当北疆捷报传回朝廷,几乎是举国欢庆,可朝中氛围却并不友好。
蔺国有求和之意,朝臣一派为想要趁此机会继续攻打吞并蔺国。当然,表面上自然不能以这种名义,而是说蔺国冒犯在前,岂能是他们想不战便不战?
另一方为求和党派,说是北疆战役劳民伤财,倘若他国趁此机会攻打大纪又当如何?且对方已有求和之意,若是继续攻打,未免有点过于咄咄逼人。
党派之争常有,政见不合更是常态,总是争吵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