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悲伤将白存远淹没。
任戈摔在地上想爬起来,又因为空间被破的反噬无法动身,白存远将残余的空间异能附在金属灯架上,将金属灯架融成锁链,步步欺近,用锁链锁住任戈的双手。
地上的任戈如同疯狂的野兽,用身体抵抗根本抗拒不了的束缚,锁链锁上的那一瞬间,任戈伏在地上,黑发凌乱,满脸泪水,嘶声力竭的嘶吼起来。
“我不去!”
他颤抖着颤抖着就哭起来,埋在地上用力地哭,又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拿着锁链另一头的白存远和站在他身后的穆澜峪。
“你被背叛至此,为何还要相信他们!”
白存远平静的看着声嘶力竭的任戈。
他在末世已经很少心生怜悯了。
但当他看到不可一世的屠皇如此狼狈的趴在地上,被恐惧裹挟,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看到一个14级异能者如此疯狂的抗拒离开自己的守城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中一般,隐隐感受到一些绝望和悲伤。
“白帝城是我的一言堂,不存在背叛。”白存远说。
任戈不听,受伤的狼只一味地重复:“我不去。”
人类终将灭亡,何必在灭亡前以求生的名义囚禁人的人格?
白存远随手丢了锁链,道:“澜峪,我们走。”
回城的路上,风萧索如悲泣。
白存远想起他看到的那个画面,和穆澜峪说:“澜峪,我在他的异能中看见了他的记忆。我看见他和别人被困,被囚禁,任戈誓死吸收晶核突破。”
“然后呢?”穆澜峪的声音有些艰涩。
“任戈没有突破,也没有晶核了。”
空气在叙述的绝望中悄然沉默:“……”
“有个女孩说‘还有一颗晶核’”
“她藏了一颗晶核?”穆澜峪很少追问事情的发展,这次却很急迫。
“我想那是她的晶核,就像我吸收帝的13级晶核一样。最后一颗晶核,是她眉心的晶核。”
……
“澜峪,你也会为爱情故事哭啊?”
后来。
末世14年,白存远感知到丧尸进化出一只16级丧尸。
同年,N区沦陷覆灭,白存远知道任戈那偏执小子迟早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当14级的异能者陨落之时,16级丧尸的能量也再无法感知。
尸王陨落,任戈用生命为人类的最后一座城池争取了一年生机。
“你会拥有很厉害的异能。”白存远放下筷子,认真道。
“哄小孩。”任戈嘟囔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霍凤花给他盛好的面,面已经不冒热气了,但香气依旧很足。
“我……”
他只说了一半,没敢说自己要吃,蔫头耷脑像被赶出族群的小狼。
白存远拍拍他的脑袋,想到任戈上辈子最后的死,轻声:“乖。”
任戈眼睛微亮,却还是没等到白存远允许他吃饭的指令,又蔫头耷脑趴了回去。
他很饿,也很疲惫,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睡着前,任戈隐约又感觉到白存远轻轻拍他脑袋的力度和哄他乖的声音。
任戈是足够坚毅的少年郎,白存远不想再让他成为生冷孤僻的死小孩。
规矩要立稳,但这不代表一味地生硬惩罚,惩罚是惩罚,白存远也不会吝啬给予任戈肯定和温暖。
他不会再让任戈如失去一切的小兽一般无助的哭嚎。
遇见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悲戚的回忆和自怜。
当然,有白存远在,也不会有悲戚的回忆。
白存远轻轻拍着任戈的脑袋,感知任戈身体里极其微弱的异能,将之引动。
白存远无比熟悉任戈的空间异能,却并未在那丝异能中感受到任何有关空间的痕迹。
异能舒展时,白存远在任戈的体内感受到了风,春夜温柔亲吻花瓣的风,原野肆意挥洒自由的风,孤狼月夜奔跑追逐的风。
任戈在白存远温暖的掌心下呓语了一声,砸吧砸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