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尔学习进度很快,很快关于“数”的理论知识詹一典几乎没有可以教她的了。
而且他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才发现余风尔的聪慧绝非常人所能比,他的“数”这门是家里请了顶级的师父,连理论加实践也是学了好几年,才能活学活用。
而余风尔对定义这些纯粹需要记忆的知识几乎是过目不忘,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甚至还经常告诉詹一典怎么记住才最快速便捷。
对于如何将这些理论如何运用到实际当中,詹一典也还没有接手家业,只能用一些简单的例子和家族经验来教,余风尔倒是很感兴趣,甚至还能反推出某种看似不合常理的举措背后的原因。
对于“数”,詹一典不敢说擅长,但在教授她的过程中,确实又学到了很多新的不一样的角度理解问题。
沉浸在知识中的余风尔很不一样,詹一典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好像她的笑意多了一些,她的眼里有星辰,她身上的皂角香气更明显了。
詹一典想到了小时候曾经见到的一只大象,母亲只带着他和妹妹远远地站着,不给靠近。
除了驯兽师,没有人敢靠近,庞然巨物其貌不扬,全身如泥土的颜色,它的皮肤极厚,满是褶皱,四根柱子一样的腿粗得几乎要两人合抱,洁白的长牙向下垂着,一声长啸几乎要把地上的灰尘震得扬起来。
所有人都怕它。詹如野也是哇哇大哭。
可是詹一典却不怕它,只是远远地看着大象,它的眼睛像黑色的棋子,大而明亮,深不见底,好像能够看透他的内心,眉角稍稍向下耷拉着。
詹一典最近时常觉得余风尔微笑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大象眼睛。
终于到了六试决赛了,这次所有门类的魁首都在比赛最后一天公布,并举行庆祝仪式。
一天一门,只有射箭和御术两门混在一起考,共计五天。
第一天便是“数”试,一大早,詹如野晚上比她哥本人还紧张,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神采奕奕,给哥哥忙前忙后,又叮嘱他哥别忘了戴上给他求的福牌,又神神叨叨地说考试进门要迈左脚,不对,是右脚,然后抓狂地乱扯自己的头发。
他们刚出门,就看到余氏姐妹过来了,也是来给詹一典送考的,余风尔倒好说,詹一典也算是她半个正经老师呢。
余漱怎么来了,她很少和詹一典有正面“交锋”,只是淡淡点头。
余风尔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截树枝,和一碗水,只快速将树枝上撒了一些水,一边说他们家那里有习俗,考前用桂枝沾水洒身上一些,便能蟾宫折桂,现下还没到桂花的季节,就随便的树枝将就一下。
詹如野立马要担此重任,接过树枝甩了詹一典一脸水,他站在原地任她们摆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数”试结束之后,出了考场的考生无一不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眉头紧皱,脸色发白,可想而知题目难度了。
詹一典随着人流出来,就看到詹如野和余风尔紧紧看着他的脸,好奇地摸到:“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詹如野说:“看你有没有马失前蹄,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詹一典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多学些文化再学人说话吧。”
只对着余风尔说道:“这次试卷类型和之前几届都不一样,很灵活,有几道题目我觉得很不错,一会儿给你看看。”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一回到家,詹一典立刻拿出纸笔,写下题目。
拿给余风尔看,他站在一旁没说话,瞅着余风尔完全沉浸在思考中,便去给她拿了一些吃食茶水来。
过了很久,余风尔才思考结束,拿起笔,一边打草稿,一边将解题思路、步骤一一写在题目下面,勾画圈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泛着精光,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
直到余风尔最后一笔落下,詹一典算了时间,比他写的要长一些。
余风尔拿着题卷给詹一典看看。
詹一典看到她的题目上提炼出来的答案,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花费的时间要长了,她的思维逻辑要更加简化,一目了然,将一百步简化成十步是需要时间分析推理的。
尤其是最难的一题,当时难倒了考场上的一大批人,不少人连题目都没有看明白,考场上抓耳捞腮,只能空着交卷了。
詹一典发现余风尔的解题思路和结果和他完全不一样,他立刻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哪一步思路错了,毕竟余风尔最近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他丝毫不怀疑,在学“数”这方面,他几乎被余风尔碾压。
他先是和余风尔说了自己的思路和方法,余风尔认真听着,几乎是一边听就能一边将詹一典的口述步骤写了出来了,“是这样吗?”余风尔指着自己刚写下的他的思路。
詹一典咋舌,心服口服地点点头。
余风尔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两个方法都是对的。”
詹一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角度不一样,你是世家,上位者思考,如何布置谋划获得最大的收益,我是底层思维,想的是如何以小博大。”
詹一典又盯着余风尔的方法,反推一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