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彩在诸葛亮的府门前,等了许久,直到看到那个有些大官威严的人下了骈车,她冲上前去,拉住诸葛亮的手,“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君!”
被吓了一跳的诸葛亮,在知晓眼前女子口中的主君就是周瑛,已经失踪有好几日时,立刻慌了神,即可让人开道直奔王宫。
从窦彩的描述中,他可以断定应该是齐林等人趁着他不在成都这些时日,提前下手了。他本是借此次督军之行,私下查清齐林与蜀地部分豪族之间的生意往来,收集证据,并借卓采的手斩断了齐林的商路,将其齐林赶进穷巷,只等回到成都,拿下齐林问罪,届时他才能彻底翻不得身,也可一并震慑这些背后的势力。
他迅速赶去见到了刘备,除此之外,还有法正在。他把该汇报的涪城军务说了清楚,没顾上法正在场,便直接发问,“王上,玉先生如今在何处?”
“她是何人,你早就知晓吗?”刘备问。
诸葛亮沉默片刻,撩起衣衫,跪下行礼,谦卑道:“是臣之罪。”
“想来也是孔明被这女子所骗,才犯下失察之罪。”法正直接给诸葛亮扣上了这个罪名。
刘备睨了一眼法正,没说话。
他和诸葛亮都心知肚明,周瑛的身份十分特殊,一旦处置不当,就会引起江东的震动,所以他才会给人关进旁人无法靠近探查的天牢中。
这时,符高瀚仓惶进殿,神色紧张,俯在刘备耳边,刚要禀明,就听诸葛亮问,“可是出事了?”
符高瀚看了眼默许的刘备,随即禀道,“是监牢那边,有人私自给玉先生用刑——贴加官。”
大惊失色的诸葛亮,立刻起身,朝监牢走去。
刘备狠狠拍了符高瀚一下,着急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带路啊!他又不知道地方。”
“哎,哎。”连忙应下的符高瀚,忙慌小跑跟去。内心腹诽,人高马大的诸葛将军,一步顶他三步。
等诸葛亮赶到时,上半身湿透的周瑛坐靠着刑具架,大口喘着气,头发低落着混浊的水,混着眼泪。
偷偷行刑的人已被符高瀚的手下给控制住了。
诸葛亮将自己带来的大氅披在周瑛身上,她才看清是眼前的人是阔别许久的诸葛亮。
是欣喜也是委屈,她咧着嘴嚎啕大哭,埋怨起来,“你怎么才来,我快死这了!”
看到她这样,就知道无大碍,悬了许久的心放松下来,紧绷着许久的脸,慢慢露出笑意。可紧接着就是后悔与自责,是他的疏忽,才让她命悬一线,他没料到齐林的手竟这般容易伸进了宫里的监牢。
诸葛亮带着周瑛,还有窦彩来到刘备处,高坐明台的刘备听完窦彩被齐林以父母相要挟,潜伏在周瑛探查的前后故事。
齐林兄妹明知周瑛是女子,依旧选择诬告其与吴苋有染,只为引出周瑛的女子身为官,继而定下诸葛亮用人失察之罪。
如果诸葛亮装作不知情,一切罪过都有周瑛一人承担。可是...
刘备无奈地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诸葛亮,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瑛身上,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出什么事。他甘心把自己舍了出去。
“王太子被仙鹤袭伤案,此前臣一直没下定论,今日即可定案。”诸葛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还有齐氏勾结蜀中本地豪族,私贩稻米,证据已定,望陛下明察。”
诸葛亮把在齐林处查到的香料,以及又怎会巧合到齐蔚玉的侍女赠给东宫的熏香舍人,一切的巧合穿连起来,便是人祸。以及齐林与本地豪族之间的利益往来等证据都足以让这些人获罪。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举世太平,既然有人非要得寸进尺,搅弄风云,他会一一算清。
诸葛亮诉说这一切,语调很平淡,但积压不住的骇人气魄,才是一个手握实权之人该有的样子。
齐林还在等宫里的人出来的好消息,却意外身死在家中。这是窦彩第一次杀人,为了周瑛,更是为自己。
而齐蔚玉因为身怀六甲的缘故,没有受到刘备重责。却从吴苋身边侍女的口中听到兄长惨死家中,激动之下滑胎流产,不治身亡。
收拾残局,一切尘埃落定,是夜中,秋风骤起,诸葛亮去祥昌殿见到了刘备。
书案前摆放着锦司的账目,刘备在此前已一一过目。
“现如今锦司的账目愈加好了。”刘备看完账目后感叹道。
“臣觉得锦司按现在态势走下去,未来可成军资一源。”诸葛亮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刘备听完点点头,他认可诸葛亮的观点,可还是提及最致命的一点,“孔明,女子为外官终究是不合礼教法度。”
“臣曾思量过。可有时礼教法度并不能帮助我们走出现在的困局。”
君臣二人都明白如今的困局是什么。人才的匮乏,蜀中虽是天府之地,但能为刘备所用的能人将才数量远敌不上中原和江东。愿意诚心合作的蜀中大族更是寥寥无几。
地大物博独缺人才,亦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能无二心围绕在刘备身边的,多是从荆州来的老人。
这样的困局,真让人寝食难安。所以,非常之时,还在乎什么礼教法度。
刘备给出了主意,“把锦司归至内宫管辖,如此,由女子出面为女官任职锦司,也算得上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