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想什么呢?”
问话的是张飞的大女儿张文莹,顶着一张俏皮的脸凑在诸葛果的身边,悄声问完,看见诸葛果一直盯住周瑛看,过一会才有些敷衍回自己,“没什么,认错人了。”
“你就框我吧,还说自己跟着乔哥哥学作画,肯定比我画的好,等见到乔哥哥,我定要让他评评到底谁更有天赋。”
诸葛果回过神来,饶有意味笑着打趣道,“你是想让我阿兄评理呢,还是想见他啊?”她刚说完,瞧见张文莹耳根一红,轻轻推了她一把,咬着唇也不说话,只顾摆弄腰间的络穗子。
课业结束已是日暮西垂,诸葛果刚上了回府的骈车,就看见车内端正坐着诸葛乔,惊喜道:“阿兄!”
吃上诸葛乔带了的甜酥酪,她甜甜一笑,“阿兄最好了,早知道就让文莹和我一道回府,她还想让你评评画。”
“休要胡沁。”诸葛乔严肃地训道:“女儿家的声誉可不能随意拿来戏谑。”
“哦。”诸葛果吓得不敢说话,咽了口酥酪平复受惊的心,她觉得这位阿兄和爹爹越来越像,尤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怕人。
诸葛乔发现自己光顾着撇清同张文莹的关系,言语间有些吓到妹妹了,赶紧和缓脸色语气轻柔,关切问道:“看你今日出了宫门时,有些心神不宁的,是否身子不适?”
诸葛果摇了摇头,解释道:“是今日教我们书画的玉先生,他长得很像姨母。”回忆起今日的场景,胸中又腾起一片疑云。
“你瞧瞧你,又说胡话了,能来宫中教书的先生都是男子,再说了...”后面的话,诸葛乔留在嘴边。
心领神会的两人沉默无言,回程的车内只剩寂静。
回到府中,诸葛果刚想让侍女竹喜把今日习的画作拿出,送去给爹爹看,却被诸葛乔阻拦,“父亲在忙,收着罢,等父亲得空了定会看的。”
今日诸葛亮筹办的织锦会才刚刚结束,约莫时辰这时应该在复盘织锦会的事。
诸葛果撅着嘴丧气地哼了一声,把画交给拂霖,并嘱咐道:“拂霖叔,等我阿爹忙完,一定要给他看看我的画,我的画艺进步的快要赶上阿兄了。”
拂霖笑着连连应下后,看向烛火摇曳的书房。
书房内只诸葛亮一人,一身宽松的燕居服,倚靠着凭几,手中还拿着锦坊的账簿,但神思懵然,回忆起今日举办的织锦会上,玉玲坊出现的人不是她。
他还特地询问了玉玲坊的主事杨伦,坊中是否有女画师,杨伦言说坊中锦缎的纹样皆是男画师所画,未有女画师,想来也是当初翠兰坊的人弄错了,把一个来购料的秀气男子错认为画师,闹出一场误会。
说到这里,坐在一旁的翠兰坊赵掌柜受到周遭的议论声,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自觉欠了欠身子,换个舒服的坐姿。
轻咳一声,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停止了。诸葛亮言说,“今日的织锦会只为给各坊精进的机会,大家交流经验,也好让官家锦坊学学。”
这些锦坊的掌柜主事都跃跃欲试,若是能在这次织锦会上杀杀玉玲坊的威风,也好名声大噪一把,出口恶气,毕竟这些时日被玉玲坊压一头的日子可不好受。各自吩咐自家的绣工和画师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来。
诸葛亮看向杨伦,还是不死心,继续询问,“是否能请画师来此绘图。”
“画师今日未到场。”
翠兰坊的赵掌柜说,“未到场可以请来,好让我们见见这不可小觑的玉玲坊是有什么神通。”
杨伦见情势不容推辞,遂吩咐仆从去请人来。
诸葛亮就端坐在那,盯着远处的连廊许久,不肯有丝毫松懈,直到一身青色直裾的人走进他的视野。他的目光中期待的神色慢慢淡了下来。
一个陌生人,不是她。
“此位便是玉玲坊的画师衡绍。”
杨伦向在场众人介绍这个年轻人。有的人脸上浮现的惊叹,有的人则是不服。
如此年轻,又有深厚的绘画功底,很难让人信服。
诸葛亮轻摇羽扇,不疾不徐道:“一直听闻玉玲坊的锦缎纹样为蜀中榜首,竟不知出自衡先生之手,今日若能得见先生现场绘上些纹样,也是诸君之幸。”
话说至此,衡绍再不动笔便是不敬。墨汁舔满毛笔,衡绍拿起笔杆,长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