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中的孙权眼带柔意看着周瑛,轻声道:“早知孤陪你一道儿去,给你抱起高高的,把金笺挂到最高处。”
“明年罢,咱们夫妻一起,亲手祈福纳吉。”
“好。”孙权答应完,并没有将周瑛的手从自己的掌心放走的意思,“手再多捂一会。”
周瑛余光瞥见孙朗回坐后,她对孙权甜甜一笑道:“咱们看戏罢。”
一曲戏罢,仲姬捧酒娇走到孙权面前,说了几句讨人欢喜的吉祥话后,问道:“至尊方才在金笺上求的什么?”
孙权醉红的脸,摆了摆手,“夫妻同心,尊夫人替孤求了。”
仲姬看向周瑛,“想必尊夫人定是求了江东昌盛,至尊福寿康健。”
周瑛颔首,并没有多话搭理仲姬,嘴角噙笑,眼中却带着丝丝冷意和警惕。
“妾身与尊夫人求的一样,都是求至尊福寿绵长。”仲姬挨到孙权身边,呈上酒,撒娇又道:“女儿家心心念念的唯有夫君,至尊您说是不是?”
透香软玉挨到身边来,仲姬是个什么意思,众人明了,尤其是堂下坐着的几位夫人。
自上次周瑛与孙权大闹一场后,孙权再未召辛过她们。每日不是留宿书房便是住在崇椒院,渐渐都快把其他的夫人给忘了。仲姬年轻气盛,得过几日君恩雨露,自然不甘如此。
可当孙权给她伸来的手拉扯到一旁,有意离她一截后,又把周瑛的手给捂在掌心,仲姬献媚的笑容便凝固了。
“五叔求的什么?”仲姬转脸问向孙朗,“方才妾身瞧见您同尊夫人在柳园一道儿挂金笺于梅枝,似闲话了几句,难道同尊夫人求的一样?”
此话一出,周瑛手指一颤,又赶紧逼自己镇静下来,怕惹孙权疑心,好在她过了片刻,偷望孙权,发现他醉意阑珊的脸色并无异样,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祈福写愿,不过都是为了江东六郡。”孙朗搪塞完,便同身旁的孙皎一道饮酒。
仲姬又不依不饶,“五叔就没为自己求些什么吗?”
耳杯洒落几滴清酒,滴落于案上,孙朗抿唇未语。孙权不冷不淡地看了孙朗一眼,对仲姬说道:“写于金笺就是为了上达天听,怎可随意说出。你醉了,回去歇息罢。”
孙权生出的一丝薄怒没有继续盛几分,便压制住了,但在看仲姬的眼神时更加的嫌弃和鄙夷。
宴罢,周瑛去了涌泉房洗漱。内室中早已点上熏香,幽幽透出水清之气,扫除屋内的沉闷。温泉水涌流的暖意让整个内室被热气熏绕,让人错觉此刻已是三月阳春。
斜倚在凭几上的孙权,脸色阴沉,丝毫不见醉态,披散着乌发,其中夹杂了一根白丝,有些刺眼。
不一会,竹步恭顺出现在孙权面前,递上小小一枚金笺,“确实是挨在尊夫人的那枚旁。”
孙权手指翻弄,折开后,死死凝着上面的墨笔。
“柳园洒扫的小厮交待,孙将军同尊夫人是闲话了几句,只不过尊夫人应了一句后,没有多待便回了亭台。”
竹步说完,又呈上另一枚,“这是尊夫人的。”
孙权接过,打开周瑛的那枚金笺,阴沉许久的脸庞终于放晴几分。
“恩爱两不疑,长相共白首。”
她的字,一撇一捺,他识得。
竹步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孙权有其他吩咐,便自觉退出,紧关房门。
孙权起身,把玩起手中的小金笺,缓缓走到燃起的祥云九枝灯旁。
炽跳的烛火一明一灭。
那枚小金笺一角渐渐被火舌吞噬,朱笔书写的玉君安三字逐渐成为黑屑,纷落至灯台深油中。
待周瑛入榻后,他揽着她在怀,手指绕缠着她的青丝后,挑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的观赏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周瑛觉得孙权有些不对劲,试探问道:“我脸上有污?”
手指摩挲起她的樱口,孙权轻摇头道:“就算有污,你这张脸也足够让太多男人魂牵梦萦。”
“可我只想勾住仲郎一个人的心。”周瑛清浅地亲上他的唇,“只盼日后鸡皮鹤发、人老珠黄之时,仲郎不会对我色弛爱衰。”
孙权慢慢回应她,而后吻上她的侧颈,埋在她的颈窝,有些恳求道:“孤长你九岁,孤老了,你还年轻,到时可不许不要孤。”
周瑛觉得孙权今夜有些异常,只紧紧搂住他,像是给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慢慢地,她觉得他是在折磨她。咿咿呀呀到了后半夜,他还在她身上低喘。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媚态百生,亦是在夺人的魂,要他的命。
她被折腾的快没力气,眼角渗出的泪也没让他生出怜惜之意,意识残存间,她唤道:
“孙仲……谋!”
这一叫,让他脑中轰响一声,酥了骨头。
帷幔铜勾摇摇晃晃,有节奏的撞击着梨花床架,慢慢变得横冲直撞,杂乱无序。
她咬住他的肩头,只想他快些,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