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粉红夕阳揭示了今夜暴雨将至,但没想到来得如此急促。狂躁的雨滴夹杂风声,曲柔走得很快,一脚踩得积水溅起又落在另一只脚上,她憋着气忍着愤怒,可刚没走多远,就被淋得湿透。
她不觉得痛苦,只觉得有些可笑。12月不应该在这么悲伤的氛围里开始。
狂降的雨滑入脖间,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倏尔一只宽大的手拉住她的手臂,沉默而笃定的。曲柔被那股不容质疑的力量拉扯,踉跄的回头,却看不到他的脸。
“放手。”
“……”
曲柔用尽全力把手甩开,却被攥得更紧。他转身站定眸光动荡,那眼神明亮而痛苦,紧锁的眉头压抑着泛红的眼眶。
他只是死命咬着腮帮,任由雨顺着他强烈起伏的胸腔滑动。
曲柔一个恍神,便被他拿过手里的东西,抓着往回走。男人的手掌用力,她纤细的手臂被他握着,甚至有些发痛。没走出几步,钳制就变成滑向手掌的十指紧扣。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那黑暗的楼道,带着水声的脚步回响得有些粘腻。门口,时澈从湿透的裤子里艰难的掏着钥匙,忽然亮起的楼道灯,照射着他湿透的头发,还有水珠从他额角滚落。冬天的雨夜卷过的穿堂风,把曲柔身体残存的温度带走,已经抑制不住的发抖。
紧握的手还没放开,时澈感受到她发颤的频率,又心疼的看着她被淋得乱七八糟。一进门把东西往地上胡乱一扔,就拉着人进了浴室。他利落的打开热水,又把门拉上,不过多会儿递了张浴巾进来。
曲柔艰难的把湿透的衣服都扒下来,可酒劲上头,她软得像坨发酵过后的面团。
“哥,帮我一下……”
“……”
站在门外的时澈此刻烦躁的吐了口气,他紧紧环抱的手不安的攥紧又放松,过了几秒才如下定决心一般,打开了门。
她撩开身后粘湿的头发,露出连衣裙后背上长长的拉链。尖尖细细的拉链头被男人握在手里,丝滑向下扯到她的腰窝。苍白而骨节凸起的肩膀曝露在迷蒙的水汽里,洁白而消瘦的背脊,随着深沉的呼吸而鼓动。
“谢谢。”
伴随着水温爬升,蒸腾起的水汽里,两人的眼神在镜中相接,刹那火花但转瞬即逝,鼎沸的冲动化作叹然融在白色气雾里。
狭小而幽闭的空间,冰凉的瓷砖包围着滚烫的水流和她的身体。他几乎是撑着曲柔洗完,帮她洗了头擦干身体,包着浴巾塞进被窝。自己才又去快速的冲热了身体,随便毛巾抽了擦擦,就赶忙出去帮她吹头。
醉酒再淋冬夜的雨,怀里蜷缩的人没了力气也没了尖锐。只是乖乖的靠着他的大腿,像曾经无数次一样的由他帮自己吹着头发。
房间里只开了盏台灯,黑暗中曲柔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我真的好恨你……”
酒精扼住曲柔的柔软的神经,把她一切的苦和委屈都揉了出来,她仰着头仿佛失去视线焦点,冰冷的痛苦和炙热的爱意杂糅成了这三年多的自己,乱如麻的思绪,她三言两语如何撩拨得清晰。
“别哭了。”
时澈向后半撑着身子,抬手拂去她眼角无声滑落的泪,弯曲手指抚上她的脸,却对上猩红含泪的眼眶:“你应该活得漂漂亮亮的,别和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曲柔闻言倒是一笑,薄肩颤抖着,抖落下更加饱满的泪。
“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你在一起?留粉色卡片那个?还是用你车上那个东西的?”
“妈的!那不是我的好吗!!”
时澈急的想解释,却见曲柔眉毛拧巴都一块儿,把头从他腿上挪开,翻到一边,背对着他瓮声瓮气:“谁管你,早说过你迟早得病。”
“我靠!嘴这么毒呢?”时澈磨着槽牙没好气的呛声,“你自己不也跑去S城找那什么同事吗?还特么直接去酒店,没你玩儿的花!”
“我玩儿什么了!”曲柔气得爬起身,跪坐着抓住浴巾不让它往下掉,一双熠闪的大眼睛盯着时澈,“我那是谈正事好吗!”
“什么特么正事半夜一点去酒店谈啊!”时澈不甘示弱,眼神灼灼透着怒气,“看他那西装革履的样子……你特么就好那口,我还不知道你?!”
这话落在曲柔耳根里倒是一烫,无端的联想反倒是让她心里的痛更加清晰。
“呵!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曲柔沉下声故意怼着他,抬眼勾着嘴角,“你不也穿那么骚去和妹妹喝酒?怎么,想故技重施,以为大学生都好这口?”
临去S城出发的那晚,自己在店门口看着他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连把钥匙放进衬衫里那冰冷丝滑的手感,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时澈恼羞又觉得难堪,他撑着膝盖抬手想解释却觉得嘴唇发干:“我怎么骚了就!你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谁管你!”曲柔越想越气,抓着浴巾推开他的衣柜,随便翻了件卫衣来套着。那带着香软气息的浴巾被她泄愤似的扯下来,揉成一大团,砸向床上坐着的人。
“还浴巾!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浴巾!都不知道哪个妹妹来过夜的时候留下的!”
“我他妈真服了!曲柔你有完没完了!这浴巾特么是……”时澈的话被遏在喉咙,噎得他皱眉。可下一秒却厉声质问,“不是,就算我他妈有女人怎么了?!啊?谁他妈规定我不能有女人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两人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间里交汇。男人拿舌头顶了圈腮帮,沉下肩膀别过头。曲柔几乎是怨恨一般咬着牙,盯着时澈一字一句:“你要真去睡别人,我也去。”
“发什么疯呢!”时澈一个翻身下床到她面前,看她又光脚站在瓷砖上,手往她腋下一抄就准备提到床上去。曲柔扑腾着躲,却被时澈一只手就控制住了双手,扣在她后腰,死死反压在衣柜上。
她踮着脚,踩着他的脚背。冰冷的柜门贴着她,让她反射性的往温暖的胸膛缩,头顶喷洒下来的灼热呼吸却更让她生气,干脆泄愤似的踩得用力:“你少管我!”
身后的时澈闻言眼神深沉如玄夜,扣着的手压得更紧,几乎是贴着她的额头,追问道。
“曲柔,你真他妈跟那腕表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