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神情沉稳无波,但眼睛却炯亮有神,问她:“施主看到此佛像,可有何感触?”
阎月指着那神像,难以置信地问:“这是佛啊?”
“自然,此为欢喜佛。”
住持拎着铃铛上前,“极乐之乡客,西方妙术神。波罗花开后,遍地长金珍。谈讲三乘法,舍利腹中存。有缘生此地,久后幸沙门。”
阎月实诚地说:“听不懂。”
住持微微一笑,并不介意,脱鞋走上佛像下方摆着的巨大莲花型垫子,盘腿坐好,身手示意让阎月坐到他对面。
阎月觉着脱鞋待会儿不好跑了,便说:“大师不用客气,我不累,站着听就行。”
住持微笑道:“施主,欢喜佛是代表法的男身与代表智慧的女身交合,亲证般若与方便融为一体的极乐涅盘境界,法与智慧双成,相合为一人。”
阎月以迷茫的神情表示,她还是没听懂。
住持摇了下金刚铃,耐心劝道:“乐空双运是无上的修行,需以虔诚的心态,去体验和转化生命的深层意义,实现个体与宇宙间的和谐统一。施主还是落座吧,听老衲慢慢讲来。”
阎月道:“讲经啊?不用不用,我不信佛,您自己参悟吧!”
住持又摇了下金刚铃,说:“施主难道,不想早登西方极乐世界吗?”
阎月有些不满:“我活得好好的,你干嘛咒我死?何况就算我死了,也归阴曹地府管,与你们西方不是一家的。我听你讲经只是白费时间,还不如多折点纸钱行贿判官呢!”
住持一贯沉稳面庞终于抖了抖,站起身走向阎月,边走边摇铃铛,口中还念念有词。
殿里燃的香味道有些浓烈,住持念经的声音与金刚铃声交融在一起,吵得阎月心烦意乱。
她一把薅下住持手中的金刚铃,不耐烦地说:“好吵!别念了!”
住持完全愣住了,“你……”
阎月却有些意外地掂了掂那金刚铃,巴掌大的小玩意儿,居然还挺沉!
“这玩意儿不会是真金的吧?”
住持似乎完全在状况外,感觉这句问话在此刻说出来,属实有些怪异。可没等他回答,腰间一轻,悬挂在腰上的金刚杵,也被对方拿到手里了。
“这也是?”
住持面上终于带出愠怒之色,“施主,此乃佛门法器,还请……你你你你!”
“叮”一声,伴随着住持吃惊的声音,金刚杵与金刚铃猛地撞在一起。铃身瘪了,铃舌再也发不出声音,而金刚杵本就是九股,故而每股都很细,变形更厉害。
“这么软,果然是金的啊!归我了!”
在住持脸色转红之前,阎月向后跳开两步,手摸向腰间一抖,一条黑色长鞭便如灵蛇般落在身前。
“臭和尚,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宿王请来的天师,你这粗浅骗术早已引起他的怀疑,故而请我到此来揭穿你!”
扒着袖口里的小豆丁既震惊又绝望:这傻丫头居然真的在挑拨离间!
住持脸色变了又变,却很快恢复平静,“施主还是莫要信口雌黄,徒增口业。”
阎月冷笑一声:“那你以续命延寿为名,行此等龌龊之事,残害女子性命,还用佛塔将她们镇压在湖底!你可知,你造了什么业!”
住持终于变了脸色:“你从何得知?”
阎月睁眼说瞎话:“自然是宿王告诉我的!”
住持冷笑一声,回身拿出根禅杖,对阎月说:“那便让老衲,试试你的本事!”
大和尚率先发难,禅杖舞动,杖影重重,如泰山压顶般向阎月攻去!
那禅杖不知是何材质,泛出金属质地的幽冷光泽。凌厉的气势带出破空之声,阎月丝毫不怀疑,若她没能躲开,只怕会当场脑浆并裂!
阎月柳眉倒竖,眼中厌恶之气更甚,身形一转躲开攻击,就势挥出长鞭袭向住持。
住持不慌不忙,将禅杖一横,精准地挡住这一击。然阎月本就是想拖住他,此刻人已接近殿门,直接身手去拉。
不想门似乎被人从外面别上了,只这片刻,大和尚禅杖已至。
阎月闪避躲开,那门被便被禅杖砸出了二尺长的大窟窿!
碎木屑飞溅到阎月的脸上,吓得她心肝直颤,暗叹:还好躲得快!
在室内挥舞长鞭实在处处掣肘,阎月只能满殿乱跑。幸而她注意到大和尚十分在意殿里物什,尤其她躲在佛像后时,他竟是连禅杖都不敢挥!
发现对方弱点,阎月气焰开始嚣张。
一会儿踹翻供桌、一会拽翻幢幡、一会踢翻油灯架。不过多时,好好的一间佛堂便已满目狼藉,没眼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