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直白的视线之下，洛鸢惜命似的站起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夫子。

“你倒是清闲。”鸣霍故意刺她。

“夫子明鉴，学生被关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可做之事。”洛鸢讪讪笑着，意外的老实讨好。

这幅姿态她伪装了太多次，不可谓不得心应手。

鸣霍不笑，面上也无甚表情。洛鸢掀起眼皮看他，却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鸣霍反问。

洛鸢笑笑，讨好之意更浓了。“夫子怎会有错，都是学生的不是。”她极尽谄媚，鸣霍反倒拧了拧眉，总算有了表情。

他总感觉这小子在呛他。

满学府的夫子恭恭敬敬，不仅是害怕他的身份，更是屈服于他的实力。而洛鸢误以为他是夫子，反而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

看着眼前人的脸，鸣霍终于花了点心思开始回忆。调查和问责学子也不是他的任务，刚才种种，不过是敷衍之词。

不过，现在么……

他倒是有闲心和洛鸢多聊两句。

“你和那魔族学子是什么关系？”他问，渐渐回忆着白天的事情。

“同窗认识，视为好友。”洛鸢淡定的答，知道鸣霍有心要拷问自己。

“为什么包庇他？”

洛鸢故作惊愕的抬头，就要反驳。

鸣霍却清咳两声，示意她不要撒谎。“你想想好，如实回答。”他抬了抬下巴，审视的看着洛鸢。

洛鸢却勾勾唇，愈发的无辜。

“夫子明鉴，不想让好友去幽境的诉求也是有的，可再怎么样，也是因为寒影身体有恙，否则以孙夫子如此刚正的人品，如何让学生来钻空子。”以退为进，洛鸢这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白捡孙吴这一个工具人，她不用白不用。拷问也好，责备也罢，既然是孙吴抹去的姓名，那所有的一切便只好交由他处理。

“不想去幽境？”鸣霍轻声问着，往前挪动了两步，先前的那几分懒散在洛鸢有意无意的糊弄下，收得一干二净。

顿了顿，他没等洛鸢回答，又开口“那就不说幽境的事，说说寒影，他与那神族学子结了什么样的仇怨，竟要置他于死地。”

“这个问题，你总该有兴趣了吧。”双手抱臂，鸣霍睥睨的看向洛鸢，气势迫人。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滑头。

洛鸢听罢，却只是眨眨眼，笑得越发无辜。

可鸣霍挑挑眉，眼尾处却多了几丝讽刺的笑意。仿佛看穿了洛鸢的内心。

“学生愚昧，去到那时，就只剩下一场闹剧了。其个中缘由实在来不及深究。”洛鸢故作伤心抹泪，似乎很是唏嘘。

“其实夫子何必问我，两人现下都已交由惩戒堂，怕是不日便会下定论。怕是夫子得知消息之时，学生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她那千回百转的眸光亮澄澄的望他一眼，说不出的坦荡。

鸣霍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噎住，下意识的便摸索起掌心的厚茧。神定，而后抬手，隔空一下，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急流，这是对她不诚实的惩戒。

洛鸢没什么防备，霎时间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老登！”不满于鸣霍的张狂无礼，洛鸢暗自骂他一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鸣霍这小子下一秒便用法力掰正了洛鸢的脸，那腹诽厌烦的表情不曾转换，在一瞬间，被鸣霍看了个明白。

霎时，两人都愣住了。

“洛渊。”鸣霍嘴里慢慢念叨着他的名字，面色却在一点点变冷。“你以为去了幽境，便平安了么。”

在这看似无聊的拉扯中，鸣霍一点点回想起沧泪的死，顾清，寒影……她无意脱口的名字，逐渐产生了联系。

鸣霍回想着他赶到现场的画面，“人命，罪孽。”心有所思，嘴里也默默念出声。

沧冢泣血椎心的模样浮现，他盯着洛鸢，眼神越来越冷，威压越来越大。

一条人命，一月也未有头绪，却在一个小小学子身上，露出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