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的日子,究竟怎么做,才可以逐步增进他的信任,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思来想去,洛鸢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有将他托付给洛河和杨言,才能断绝一切后顾之忧。
而若她心中所虑成真,那么说明这些日子来的救赎与陪伴,实则微不足道的可笑。
洛鸢在赌,赌反派对自己的信任。
若一切幻灭,那么她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那冰冷的魔族战场,她打定了主意,所以贴身藏着的信件倒也没有那般的烫手。
她会把这封信留给寒影的。
阖上衣箱,洛鸢撑扶着起身,偶感一阵眩晕。
一去三年,洛鸢除了自己平常换洗的衣物,还额外购置了不少,战场上刀剑无眼,衣服也成了消耗品,亏她有存储的戒指,所以一劳永逸的带了不少。
垂眉阖眼,洛鸢静静缓着,直到屋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那种无力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洛学子,长老找。”
眸光闪烁,洛鸢心下明了,故而在不经意中看向了窗外明亮的天色。
她释然的启唇,缓道“这就来。”
该启程了。
走下阶梯,洛鸢身上轻松,反而心中不舍,默默的凝视这小楼,发现不过几月,竟也生出几分感情。
原本喧闹温馨的居所,在凌世走后,似乎就变了。
“凌世。”
洛鸢失神的念着,但脚步却还是决然的踏了出去。
垂头向前,她的面上却在不经意间挂上了一丝怅然若失。
才多久,怎么就陌生了。
几乎是从他离开后,洛鸢的平静生活,也破裂了。
埋头苦笑,似乎是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有了伤春悲秋的时间。
或许走完这一程,一切,就都该尘埃落定了。
祭坛之中,深厚的法力层层笼罩,将此处隔绝成一座孤岛,唯有佩戴令牌的学子可以自由出入。
洛鸢到时,已然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他们井然有序的站着,对于即将面对的残酷现实,面上似乎并没有惧怕或反抗,反而隐隐挂着些许期许。
洛鸢愣了愣,但随即,便是了然。
他们或许还不知情。
她暗嘲,不知此时自己,究竟该做何反应。作为一个难得的明白人,她倒宁愿自己糊涂。
因为实在是笑不出来。
跟着指引,洛鸢在人后站好,原本就瘦弱,一身玄衣藏于人后,便愈发不显眼了。
而鸣霍立于祭坛之上,俯瞰众人,本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但此刻眼角却也噙着几分郑重。
此行一去,凶多吉少。
夫子在前,仔细核对着名单与人数,而洛鸢的令牌数靠后,只默默的顺延退去,为队伍留出空间。
许是战场凶险,除了那日的大比,洛鸢还从未在学府里看见如此多的学子聚集。也幸而祭坛宽大开阔,否则实在难以容下众人。
洛鸢步步退后,只觉着耳边夫子诵读的声音也微小了起来。
周遭越嘈杂,她的心便越静。直到意识慢慢放空,洛鸢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神游物外。
“洛鸢!”
“在。”
耳边传来呼喊,那纷乱的思绪终于被骤然打破。她凝神,只漠漠抬眼,等待夫子的确认。
走至洛鸢的身边,夫子来回端详一番,便公事公办着抽剥出令牌的法力,仔细核对。
她自然没什么问题,故而夫子也很快便略过了洛鸢的身旁,继续向下检查,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的寻常。
直到……
直到一声威严漠然的嗓音从台前扩来。
“魔族,寒影可在?”
鸣霍绕指引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到这祭坛的每一个角落,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久久搜寻反派无果的夫子。
夫子弓身,额前微微沁出汗液,不知是紧张,还是焦虑,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已经花费了不小的精力来找寻这名消失的学子。
而这时,几乎所有的学子都被登记确认,唯独寒影,不知所踪。
洛鸢先是愣了愣,似乎并不太确信耳边传来的信息,可那声音又是那般清亮,那般明晰,以至于下一秒,她的思维重又开始运作。
魔族,寒影。
听到这个名字,洛鸢并不以为自己还认识另外一个同名同姓的存在。
“不在么?我会找到你的。”在毫无回应的沉默里,鸣霍弹散了唇边的法力,准备亲自去寻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