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难受到了极点,明明知道侍女的动作放得很轻,可这声响还是不可忽视的刺痛了她的耳,叫她实在无力招架。
她躺了回去,只觉的头又一阵撕裂的痛。
衣栖死了……
可谁有这个本事杀了她。
至少人族里不该有这样的人。
她反反复复的想,但越是深入思考,那头内的疼痛便愈发剧烈,她可以忍耐,可那阵疼痛还是迫使她晕眩过去。
在衣栖坠落之时,秦安提前安排下去的几个士兵正好看到了她的身形,但因为掉下去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他们并未起疑,直到那束红光的出现。
在这茫茫夜色里,那光亮显得是如此耀眼,如此诡异。
“那,那是什么?”
“我没看错吧,夜里怎么突然发光了。”
“是不是扔的那烟球?”
几人彼此观望,仿佛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双眼没有出错。可看来看去,事情似乎笃定了起来,众人的表情莫名有些严肃了。
“别想了,或许是漠兵发的信号,将军还在上面等我们。”秦安带来的人大声的说了一句,他站的远,又偏,所以看得不真,可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他还记得。
几人听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终究是没说什么。
人数不占优势,漠兵又不怕死,毫无疑问,这场战役很是吃力。
洛河赶来的不算早,夜路幽深,实在耗费他不少的心力,一路顺着溪道上来,他听着顶上的声响不免心惊胆战。
漠兵动手了,可对象不是他们。
不,也许本该就是他们的,是有人替他们挡了下来。
会是谁。
洛河闭上眼没敢想,只是默默祈祷着心里所惦念的人平安。
直到亲临战场,他单手骑马,义无反顾的冲进了人群,挥开长矛,他红眼厮杀了起来。
人数庞大,而夜色黯淡,视线所能看见的东西实在不多,洛鸢跨坐马上,难得拘束。
不比上次,洛鸢并没有什么任务需要去执行,而秦安又特意将她安插在一个靠后的位置,所以尽管战场厮杀惨烈,她却仍有余力。
月光惨淡,人影浮动,洛鸢鼻尖轻嗅空气中的血气,不知为何就是一阵翻天覆地的难受,心跳紊乱,她眉间溢出薄汗。
不详的预感。
可没来由的这阵心悸并没有随着激烈的战局消退,反倒在洛鸢的无声忍耐之下愈演愈烈,一手举剑,一手捂住胸口,洛鸢脸色发白,神情痛苦。
动作逐渐迟缓,洛鸢心里明白不该再这样强撑下去了,可她偏偏无法逃脱这致命的包围圈。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除了刚来那阵的虚弱,最近最多不过疲劳罢了,她明明,明明能坚持住的。洛鸢紧扯住衣口,几乎要将其揉碎撕裂。
普通的伤口疼痛她尚且能忍耐,但此刻的感受却难以用痛苦二字一笔揭过。
她好像要在这无边的夜色里,溺毙了……
呼吸短促,洛鸢控制不住的颤动眼球。
她一松懈,身后的刀枪剑戟便源源不断的涌动而来。半撑着身子,洛鸢勉强的抵挡着,大脑却开始迅速思考后撤的办法,她可以死,但绝不该死在此处。
“找到了。”寒影睁眼,指尖颤抖的将那些不重要的魔气挥散在空气中,只留最后一抹红线若有若无的牵引方向。
沉寂多年的心跳在此刻重新跃动,寒影怔愣的摸着脸,不知自己面上此刻究竟是何种表情。
在那一瞬间,除了长久的思念,还有自己的罪孽,一并浮上心头。
他害怕了。
将全身的重量全然倚靠在马匹身上,洛鸢觉得自己到极限了。漠兵的兵器已经几次三番的刺入她的皮肤之中,虽说她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伤得不算深,但积少成多,她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惨状,洛鸢决定弃马。身后的漠兵渗透的不深,她也许能借着这混乱的人群避开攻击。
眼神锐利,神情冰冷。
她知道,今日就算是爬回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紧拽马绳,洛鸢寻着时机一脚抬离,准备速战速决。身后传来一阵疾风,她按捺不动,准备待人靠近之时再举剑刺去。
可不等她反应,不远处的惊呼却叫她直直愣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