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的三观。
“洛小姐,璃州地小,原本就用不上那许多人,现在剩下一点不过用来巡逻和防卫罢了。”苏酩仍旧是那好脾气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起了两人来。
“战役就要收尾,鹅城几乎全军覆没,你连这点兵力都不舍得给,苏酩,你就这么贪生怕死?”秦安走到他面前,满面怒色。
洛鸢乖觉的翻身上马,丝毫没有争吵的意思。抬手遮面,她眯起眼来遥遥看了一眼天,又放下。
“将军,走吧,我们恐怕还要加快脚程。”夹紧马腹,洛鸢看着身后乌泱泱一阵人,挥手示意着他们跟上。
秦安阖眼,竭力忍下这滔天的怒气,托举身后的一杆红缨枪,他现在恨不得给苏酩一下,但忍耐良久,还是转身离开。
他们都在为了亿国而战,秦安实在不懂苏酩这点私心究竟是为甚。
他也不愿想了。
“从头到尾没在人数上赢过,不也磕磕绊绊走到这一步了么。”看着远方的暮色,洛鸢莫名乐观了许多,只是不知这话是否只为哄他。
但话毕,再没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扬马鞭,他们疾驰远去。
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扛过来了,还能在这会屈服么。
……
浴血奋战多日,洛河一行人此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开始只是洛河自己带了一队慕义给的兵,到后来洛鸢派了一批与洛河汇合,到最后杨亓和戚堰也赶了来。
一批接着一批的兵力送过来,一批接着一批的人死去。若和洛河这些日子来经历的战役相比,洛鸢和慕皓殊死搏杀的那晚都显得无足轻重。
谁不知这洛河是亿国的定海神针,越畏惧,越重视。
摩鉴口头上承诺了洛鸢不杀她父亲,事实上,他也的确给洛河留了条生路,不过,那也只是保证洛河不死而已,至于伤得怎么样,他可顾不了那没多。
他最不缺的,就是兵力,他倒要看看这亿国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能够抵抗多久。
到今时今日将那些敌兵全数剿灭为止,洛河的部下几近死绝,就是后来去的杨亓和戚堰,也折损了一人,这绝对是骇人听闻的伤亡情况。
但出于不想他们太过忧心的缘故,所以洛河没有在信件里详谈此事。
一切就要有结果了,那么这些牺牲绝对是意义非凡的。
洛河默默念着,他跨坐马身,右手被布匹死死缠住,半挂身前,布匹颜色很深,但仍旧能瞧出褐色的干枯血渍,洛河左手牵绳,若非马速不快,他现在恐怕连身子都很难稳住。
当然,这只是比较明显的伤罢了,在衣摆的掩盖下,洛河实际的伤情,要严重的多。
“姨父,前面再过不久,就要经过溪道了,可要先行休整。”杨亓牵引马匹,往洛河身边靠了靠。
他特意赶上,无非是看身后的士兵到了极限,恐怕再走下去,会纷纷命丧溪道,那的路,太险了。
“也好,溪道地势崎岖,是要休整一番。”洛河点头,没多想就答应了杨亓的要求。
杨亓勒马,转身向他们传达休整的信号,而洛河定住视线,却只是看向了杨亓疲惫的面庞。急行赶路,杨亓面上还残留着战时飞溅的血迹。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了,若非杨亓提醒,洛河此刻都要麻木了。
走到溪边,两人不约而同的装灌水袋,洛河右手无力,就用牙协助着完成动作,席地而坐,洛河没急着喝水,倒是先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来递给了杨亓。
“擦擦吧。”
杨亓愣了下,倒是没客气。
“谢谢姨父。”
奋战多日,先前穿出来的铠甲早就烂了,而后一刻未停的战斗,连着里衣也浸润血液,脏污不堪,就是如此情况,洛河竟也拿出个洁净的帕子来,想必是爱护极了。
杨亓感动之余,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洛河没吱声,只是有意无意的盯着帕子看,良久,轻叹了两声。
“你之前说,鸢鸢也来了。”他问,眉心下意识的拧起来。
杨亓顺着水流洗帕子,听到洛河的疑问时,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的,和我们一起来的。分别时鸢鸢还在鹅城,想来也不会动了,秦将军不会让鸢鸢出去冒险的。”好容易有闲聊的功夫,杨亓知道洛河挂心女儿的动向,所以没有隐瞒。
洛河原先是觉得自己了解这个女儿的,她内敛稳重,虽偶有些娇气,却不恼人,待人接物时也总是良善为先,从前碰上这些事,他不必担心洛鸢的安危,因为他知道,鸢鸢不会来这。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鸢鸢似乎有了些变化。她更聪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遇到任何事,总有满心的勇气,这不是什么巨大的改变,鸢鸢的一些小习惯也仍旧存在,洛河将其归根于学府里的历练,这是好事,但却不得不让他时时记挂鸢鸢的安危。
鸢鸢既然能来这危险地域,还会怕踏出那安全区么,他倒是不担心鹅城是否会被攻陷,毕竟秦将军谋略了得,他主要怕鸢鸢自己想要出去,而且她也有这个实力去迎敌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