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谈翌被人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陆衔月扯下毛巾,语气又冷又硬,“都说了不用你帮。”
谈翌手里一空,略显惋惜,他低眸觑着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沾染着潮湿微凉的水汽。
他摩挲着指尖,再次看向陆衔月,“那我帮你吹头发,天冷了别着凉。”
“不需要。”
陆衔月捏了捏莫名发烫的耳垂,转身将毛巾挂回了浴室墙上。
客厅只剩谈翌一人,他听着吹风机的声响,趁这功夫将餐盒里的食物尽数摆在桌上。
没多久,陆衔月回到饭厅,乌黑的头发已经吹干了,柔顺地垂落着,冷若冰霜的气质减弱了几分。
谈翌给他盛了一小碗香浓的鸽子汤,他问,“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陆衔月不太过节,对节日的印象只有“休假”两个字,同事聚餐他不去,朋友邀约他也不去,以至于这么多年,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就只剩柳含章。
谈翌好奇关于陆衔月的每一件事,“那往年的除夕夜你都是怎么过的?”
暖乎乎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陆衔月用勺子翻搅着冷却,听到这个问题,动作顿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回答说,“睡觉。”
其实最近几年的除夕,陆衔月都是和柳含章一起过,回到外公家吃一顿年夜饭,被亲戚追问工作和恋爱状况,然后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平静地跨年。
再往前的除夕,会更热闹一点,那时候爸妈还在世,过年的氛围似乎也要浓些,只不过陆衔月已经记不太清有他们在时是什么样子了,也不想去回忆。
“睡觉?”
谈翌对这个答案感到不可置信,“一点别的活动都没有吗?比如和朋友聚会,出门游玩,在家门口放烟花之类的。”
陆衔月慢慢喝了口汤,暖意一路淌进胃里,他的语气仍旧冷淡又平静,“没有。”
谈翌默了一瞬,兴致勃勃地说道,“那今年我带你去放烟花、看灯景,怎么样?”
陆衔月拒绝得毫不犹豫,“不去,没意思。”
记得前年,柳含章将他骗出了门,大街上人潮拥挤,又吵又闹又混乱,他被人群挤得站不住脚,还被人趁乱偷走了钱包,以至于去年柳含章叫他一起去看打铁花,陆衔月说什么也不肯出门。
谈翌反问,“你不去怎么知道没意思?”
陆衔月无动于衷,“不去。”
“大过年的,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有节日氛围,一个人在家睡觉多没劲。”
谈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尝试劝说陆衔月,但陆衔月只觉得他吵闹。
“要不我们去看春节档新片,那个什么言羽立的小说改编成了科幻电影,预告片看着不错,我记得你好像还挺喜欢的。”
谁说他喜欢了?
陆衔月说道,“我不喜欢。”
谈翌充耳不闻,有理有据地反驳,“你同事说你给人打赏了不少钱呢,这要算不上喜欢,那你打赏礼物是为了做慈善吗?”
手中的汤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陆衔月的耐心有限,即将告罄,他冷声警告道,“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
谈翌默然,安分了没几分钟,又忍不住试探性问道,“真的不去吗?我订了好多烟花,都是……”
“刺啦——”
椅子腿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陆衔月从桌前站起身,拽着谈翌的衣服把人“请”出了门。
谈翌试图挽回,“我……”
“砰——”
陆衔月家的房门猛地在他面前关上,险些撞到他高挺的鼻梁。
谈翌站在走廊,摸着鼻子面门思过了两分钟。
他想不明白,邀请朋友在除夕夜一起放烟花究竟有什么不对?
两秒后,只听“咔哒”一声,房门倏地打开,谈翌以为陆衔月回心转意,想要答应他的邀约,顿时心花怒放,眼睛一弯,笑道,“你还是决定要答应我的邀约对不对?”
他笑得像只傻狗,就差尾巴没摇成螺旋桨了,陆衔月只是一脸漠然地把餐盒塞到他手里。
“别误会,你的晚饭,拿走。”
谈翌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秒,随即又恢复如常,只听他不怕死地说,“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砰——”
陆衔月家的房门再次毫不留情地关上。
谈翌:“……”
他真的有这么讨人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