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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首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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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沉默片刻,目光专注地落在罗维尔身上,缓缓开口:“那么,您认为,南方起义的根源是什么?”

罗维尔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微微下垂,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语调平静,但言辞间带着一丝锋锐:“直接的原因,是王国的粗暴镇压和对地方情况的无知。但叛乱本身并非完全不可避免,南部首领的动机复杂多样,是王国早期的强硬压制联合了这些原本分歧巨大的力量——有的为利益,有的为恢复过去的独立性和特权,有的希望彻底脱离阿尔瑟,还有……更激进的声音。”

威廉目光微微闪动,语气保持着一贯的轻松,却带着几分有意无意的试探:“更激进的声音?比如说什么?”

罗维尔的面容依旧冷峻,只是眼中掠过一丝隐约的不适,但他的语调依然沉稳如常:“比如,彻底废除王权。”

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然而威廉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随后语气淡然:“啊,我记得,这似乎是……诺塔洛·科恩将军的观点?”

当诺塔洛这个名字从威廉口中被轻描淡写地提起时,罗维尔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的呼吸几乎无声地停顿了一拍,像是一把隐形的利刃直刺肺腑。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很快,他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声音依然保持着惯常的冷静,语调不疾不徐,带着某种冷硬的自制:“是的,这是……科恩将军的观点。”

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威廉的语调里透出一种认真探讨的意味:“他确实提出了一些有趣的理论,比如民众的意志应成为最高的权力来源,统治者的合法性来自所有公民的共同承认,而非世袭的地位。用他的原话来说,这是一种更加平等和理性的统治结构……不知我的理解是否准确?”

听到这番详尽的论述,罗维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他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显然对威廉的了解程度感到意外。他沉思片刻后点头,语气变得凝重:“您的理解没有错,陛下。理论上是这样的。”

威廉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却不失探究:“那您呢,阁下,您对这样的理论怎么看?”

这个问题让罗维尔的神情微微一滞,尽管他迅速恢复了镇定,语调依然冷静克制,却掩不住其中隐约的挣扎:“曾经……我确实认同过。但现在,不再了。”

威廉目光一凝,锐利中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他微微前倾,语气保持着温和,却隐隐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为什么?是什么让您改变了看法?”

罗维尔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掠过膝盖,似乎在整理思绪。他缓缓开口,语调冷静而理智,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没有任何一种政治理论能够要求无条件的牺牲。归根结底它们并非不可置疑的超验真理,而只是治理社会的工具。任何试图将理论奉为绝对的行为,都是危险的……从而成为狂热主义的温床。”

罗维尔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回忆起某些刻骨铭心的经历:“……政治的核心原则是稳定,狂热只会带来混乱。而民众的意志,往往容易受到短暂激情与舆论的煽动。这种由激情驱动的权力分配,最终只会导致派系争斗与权力失衡。南方军内部的分裂就是最直接的例证——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权威核心,不同的派系为各自的利益争斗不休,最终撕裂了原本统一的目标与精神。”

罗维尔稍稍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在扶手上交叠,目光微微下垂,似乎在权衡言辞:“……至于平等,简单的将其与社会职责和秩序对等,并将人局限于狭隘的物质层面,这本身就是一种偏颇。” 他稍作停顿,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语气逐渐加重:“将人看作可以被切割成完美等分的物品,这才是真正的不公。”

威廉静静地听着,目光专注而沉稳,仿佛细细品味着罗维尔的每一个字。他没有急于回应,反而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消化这些言语的重量。

片刻后,他的唇边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平静而克制:“您的这番见解,确实深刻入骨。”

书房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变得更加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罗维尔微微垂下目光,有意避开威廉探寻的视线。他以沉默回应了对方的感慨,显然不愿再延续这个话题。

威廉缓缓点了点头,似乎在斟酌如何组织语言。片刻后,他微微靠前,语气变得正式而真诚:“伯爵阁下,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希望您能担任我的军事顾问,协助我处理目前南方的局势。”

罗维尔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而沉静。他注视着威廉,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决:“陛下,我无法接受这个请求。尤其是南方的事务,我绝不会插手。这不仅是对那些人的背叛,更是对我自身的背叛。”

威廉并未显露出意外之色,反而微微一笑。他双手交握,缓缓直起身子,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阁下,您过去为阿尔瑟所做的贡献,从北方防线到那些决定性的胜利,早已证明了您对这片土地的忠诚。即使在南方军队的旗帜下作战时,您依然不失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您始终以荣誉行事,这一点从未改变。”

威廉稍稍停顿,目光沉静却锐利,继续说道:“您或许认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但事实并非如此。您的身份决定了,您根本无法真正避开南方的事态。另外——”

他低垂目光,像是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片刻后低声说道:“无论您是否愿意承认,您都是一个埃利塞。我们生来就拥有特权,这些特权的意义从来不是为私欲,而是为了履行职责——承担起我们应尽的责任。”

罗维尔的指尖微微收紧。窗外的寒风似乎渗透过厚重的墙壁,直钻进他的骨髓。即便他坐得笔直,胸口却隐隐发紧。他迅速恢复了平静,眼神依旧冷静如水,面容平淡得近乎无懈可击。但心底深处,一股熟悉的刺痛涌了上来。“一个埃利塞” 威廉轻描淡写地提起的这个事实,像一面镜子般反射出他曾竭力忽视的一切。王室血统是他母亲一生无法摆脱的枷锁——一切的悲剧,似乎都源于这个高贵而无情的姓氏。他的母亲被剥夺身份,病逝时无人问津。而如今,这部分血统却成了威廉手中试图说服他的筹码。

他抬眼看向威廉,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埋回胸口深处。他知道此刻表现出的任何软弱,都会成为对方施压的突破口。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陛下,忠诚从来不是血统的附庸。那些试图用出身束缚责任的理论,往往会让人不堪其重。”

威廉闻言,目光微微一动,像是在罗维尔的话中捕捉到某种隐含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些低缓的感慨:“您说得对,血统的确不是忠诚的唯一依据。可即使如此,它依旧是一种难以逃避的印记。我们拥有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服务这片土地。”

他顿了一下,神情从感慨中转向更为专注,目光深深落在罗维尔身上,语气多了一份坚定:“或许您不相信,但我并不想作为‘那个通过镇压自己的人民登上王位的阿尔瑟国王’留名史书。”

说到这里,他稍稍靠前,眼神中的情感复杂而深沉,既有真挚的恳切,也有不容忽视的力量:“阁下,我们都在这里,试图拾起那些曾经失去的荣誉。不是以南方人或北方人的身份,而是以阿尔瑟人的身份——索纳拉的蔚蓝海岸,卡伦维尔的广袤平原,阿玛利达的连绵山脉,埃尔德雷恩的葱郁森林……阿尔瑟,她如此美丽——”

威廉的声音微微低沉下来,像是在拨动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感:“——我知道,您并未停止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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