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是一种对人而言绵长而复杂的感性,它总是会在情绪放松时如影随形,仿佛不停歇的凿刻骨头,一定要将它融入每一滴血液中。
同时,它也是一种浪费时间的感性,后悔的事大多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后悔也可能是对自己做过的选择后悔,亦或是对自己当时做的不够决绝而后悔。
江慈属于后者。
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对南鸢心慈手软,总在最后一刻因莫名而来的心软对她手下留情。
曾经她跟南鸢相处总有几分无言,如今体内的欲望逐渐复苏,她舔舔嘴唇,在这个时候,她是最有耐心狩猎的,南鸢是她的志在必得,她必须要将对方完完全全的掌握。
南鸢,难飞。
“小南,我要纠正你,”江慈干燥的嘴唇略有湿润,南鸢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红唇。
“我没有想象中了解你,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我自以为是的了解,所以才造成我们今日的局面,这样的自觉我还是有的。”江慈瞥了眼无措的艾琳,“也正是这样,我专程去拜访小南你曾经的主治医生,了解你的病情和状态。”
“不对,”南鸢摇头,“不用说这种刻意模糊焦点的话了,据我所知,运动员疗养计划早在我坠山前就已立项投入大量研究,你所谓的研究成果不是只应用在我身上的,”她说的清楚明白,“我不关心你在商业上的那些事,我只想恢复,所以我接受你的条件,你不必解释那么多。”
看来两人的思路完全没有同频,说是鸡同鸭讲也不为过。
角落里的应江潮感到无趣,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奇异修罗场,结果就这?
不过……南鸢的话让她若有所思:确实,江慈针对运动医疗的布局远早于南鸢坠山,只是南鸢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鸟,巧合的撞了过来——
等等,她眉目冷厉,这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
应江潮脖颈落下一滴冷汗,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但一想到是江慈,她又觉得这好像是江慈能做出来的事。
是爱,是恨,应江潮不懂,如果是爱,那江慈的爱未免太可怕了。
她远远旁观着南鸢和江慈的互动,不由生出点同情来。
也不知同情的是南鸢还是为虎作伥的自己。
视线一转,她继续躲在角落观察三人。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江慈眉眼弯弯转向艾琳,“那就麻烦艾琳了,还有,”她顿了顿,“时间不早了,舟车劳顿的,想吃点什么?”
语气熟稔。
南鸢眼光一闪,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见艾琳没有理会江慈,从包里掏出包起来的小玩意,摆到南鸢床头,浅色的发丝垂下的瞬间两人眼神一触即离,艾琳直起腰,声音压得很低,“无论如何,我是为了你而来的,南,我希望你……”
她没再说下去,转而对江慈摇头,“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住的地方倒时差。”
婉拒了江慈的邀请。
江慈看起来不意外,她点点头,随意指着应江潮,“江潮,艾琳医生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事。”
应江潮离开靠着的墙壁,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什么,继而对艾琳招手,“艾琳医生,我带你去住处。”
艾琳跟南鸢道别,走向玄关,南鸢本想起身送送,江慈却按住她的肩膀对她摇头,然后自己把应江潮和艾琳送出去。
随着病房毛玻璃门【咔哒】一声落了锁,南鸢心神一凝,心脏不受控地急速跳动几下,她低下头捂住胸口,江慈想干什么?
莫名的不安笼罩着她。
她抬头,昏暗的房间铺满江慈身上的香水味,令她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在高空中看到的风景。
床尾轻轻凹陷,南鸢凛然,江慈侧身而坐,翘着二郎腿,微笑着看她。
嘴唇抖动,南鸢开口:“你怎么没有走,你不是有其他事?”